第一百三十六章

南风掠过林稍，月亮的冷光透过还未散尽的乌云缝隙照下来，土地还是湿泞的。

你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坐下，凉意透过粗糙的凯斯拉夫织物顺着脊椎爬上来。你用手指探了探T的伤口，鲜血淋漓，那血流出来时还是暖的，等流过你的手心再淌下去，就冷掉了。

受伤的位置在左肋下方，只是划破了静脉，应该没有伤到脏器。你匆匆撕开外套，从贴身棉衫上扯了一节布料，层层叠叠的把伤口包扎好。

T垂眸看着你摆弄，睫毛像夜晚闭合的芙蓉树叶一样掩盖住大半眼眸，只有鼻翼因为疼痛而微微煽动着，温柔而安静。

顾寻止（V）：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

他沉默了很久，表情没有变化，睫毛闪了一下又一下。

谢陆（T）：你知道顾然是怎么死的吗？

你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然后注意到他的呼吸紊乱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此生最差劲的回忆。

顾寻止（V）：很抱歉那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但我差不多猜到了。

谢陆（T）：柯凡那几个混蛋轮奸了顾然，其他人见死不救，以至于她坠入更深的深渊，被别墅里那帮禽兽玩弄后放到溪水中冰死。

谢陆（T）：唯一起了善念想要救顾然的刘助理，被他的堂兄弟杀了。二十一刀，整整二十一刀！就像是刺在我心里。

顾寻止（V）：他们的死不是你的错……

谢陆（T）：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你的嘴张张合合，却再也吐不出一丝音节。胸口像堵了一团乱麻，不上不下的哽在那，愣是憋的人眼睛通红。

谢陆苍白的唇微弯起来，覆了一层枪茧的手指摩挲着你的眼尾。

谢陆（T）：我感谢神，不管是佛祖还是上帝甚至奥丁。我感谢他们，在浓密的透不过气的黑夜里，给我送来了一颗星，永远闪烁长明。

你们默不作声的靠在一起，两只沾满了鲜血的手紧紧交握。

以语言的单薄根本形容不出来此刻你的感受，就像是陷入一个温存的梦里，却无法长久停留，下一秒必须醒过来。

谢陆（T）：别在意了。我已经足够幸运。就算是明天就死去，也称得上圆满。

顾寻止（V）：你要是敢死，我就追到地狱去揍你。

你转过头狠狠的看他，像要洞穿他，然后再刺破茫茫黑夜，直刺到宇宙的尽头。

T没有说话，却在下一秒狠狠的撞上来。你们的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响亮的一声，他摁住你的后颈，舌头拼命的钻进来。

他吻的那样深，那样投入，那样不知轻重的狂热，宛如覆着雪的圣山上迸发出灼热的岩浆。

你合上眼睛，似乎能听到他心底的所有话都顺着舌尖递过来：别在意其他了，只是吻我吧。也许下一秒子弹就会打穿心脏，所以这一秒还是用来吻我吧。一生之中遇到的人又何止三万六千个，那就更证明我们彼此的可贵，既然如此，那就吻我吧。生命无常，但起码这一秒我在这里……

足足两分钟后四片唇瓣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你们的额头轻靠着，他低声呢喃：

谢陆（T）：我们该走了。

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顾寻止（V）：答应我别做傻事。

谢陆（T）：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你的手握他握的更紧了一点，深深看了他一眼，却终于松开……隐入来时的黑暗。

——————（待续）——————

本章有一小段参考，参考自：纳兰妙殊《你眼中的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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