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二）

翌日，沈琅在王公和文武大臣的陪同之下，御太和殿。诸王、文武百官各上表行庆贺礼，而杨兰也要到沈琅前行礼。之后，妃嫔众人及内外命妇至承乾宫内行礼。

执礼女官引着杨兰往沈琅身边去，沈琅望着她，含着笑意，向她伸出手来，将她牵至自己身边。

立在沈琅身侧，杨兰只觉得自己俯视在万人之上，看着欢呼如山，敬贺之声排山倒海。她有渺茫的错觉，仿佛在浩瀚云端飘浮，但相伴终身的人在身边，一切又都真实起来。

沈琅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

沈琅：“我在。”

杨兰温柔颔首，微微抬起脸，感受着日光拂面的轻柔，浅浅微笑。

谢危站在百官之中，看着杨兰脸上不似作假、发自内心的笑容，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他真的，永远的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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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繁文缛节，即便简化了一些，杨兰亦觉得疲累不堪。然而，那疲累亦是粉了彩绘了金的，像脸上的笑，再酸，也不会凋零。

真正的大婚之夜，便是在这一晚。

虽然杨兰已怀有身孕，沈琅还是郑重其事地将洞房设在了乾清宫的寝殿之中。

杨兰缓步踏上乾清宫熟悉的台阶时，有一瞬的错觉，好像这个地方她是第一次来。

她缓步走完重重台阶，那样静，连裙角拂过玉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行至殿外，王新义躬身相迎：

王新义：“皇后娘娘，里头布置妥当，请娘娘举步入内。”

推门而入，素日见惯的寝殿点缀满了让人炫目的红色和金色，连垂落的云锦鲛绡帐也绞了赤金钩帘，缀着樱红流苏。阁中仿佛成了炫彩的海洋，人也成了一点，融入其中，分不清颜色。

王新义引着杨兰坐下，轻声道：

王新义：“皇后娘娘安坐，陛下稍后便到。”

杨兰安静坐下，描金宽榻上的杏子红苏织龙追凤逐金锦平整地铺着，被幅四周的合欢并蒂莲花纹重重叠叠扭合成曼妙连枝，好似红霞云花铺展而开。被子的正中压着一把金玉镶宝石如意和一个通红圆润的苹果。她凭着直觉去摸了摸被子的四角，下面果然放置枣子、花生、桂圆、栗子，取其早生贵子之意。

杨兰怔了怔，缓缓有热泪涌至眼底，沈琅以民间的嫁娶之道，还她一次新婚之夜。以才人身份入宫，是妾室，哪里有红烛高照，对影成双的时刻。

如今，沈琅是在弥补她昔日的遗憾，明媒正娶。

沈琅不知何时已悄然入内，凝视她道：

沈琅：“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杨兰有些不好意思，忙拭了拭眼角，骄矜道：

杨兰：“没什么。”

沈琅温然含笑，眉目澹澹，无限情深：

沈琅：“今夜，我们只是寻常夫妻。”

杨兰只觉得一颗心温软如春水，绵绵直欲化去。

沈琅牵着她的手并肩坐下，仔细端详她，击掌两下，侍女鱼贯而入，满面堆笑，把沈琅的右衣襟压在杨兰的左衣襟之上。印红端上备好的红玉酒盏，道：

印红：“请皇上皇后饮交杯酒。”

杨兰与沈琅相视一笑，取过酒盏。

印红：“合卺交杯，永以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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