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下 (2-1)

他轻抿了一口茶，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直到有一天，吾儿深夜未归。以往无论多晚，他总会按时归来，然而那一夜，我却一直等到晨曦初露，仍未见其踪影。正当我心急如焚，打算出门寻找之际……他竟与厉将军相互搀扶着出现了。”

白月初目光微动，意识到这正是那段记忆的关键所在。

当时，他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因此没有继续追问。

或许，在那之后，梵云飞依旧坚持每日求婚，最终感动了厉雪扬？

沙狐皇帝继续讲述：“他们归来时皆身负重伤，无人知晓那两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们甫一返回，便立即宣布了婚讯。吾儿在婚礼当日展示了一颗千年御水珠，这颗珠子曾挽救了他与厉将军的生命，因此吾儿希望将其作为定情信物，奉为我国之宝。”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然而，御水珠对我们沙妖而言却是致命之物，普通沙妖触及即化。民众自然不愿接受如此危险的宝物。

长老们对此极为不满，给了吾儿两个选择：要么放弃御水珠，要么……被驱逐出疆。”

“……你们沙狐的长老真是爱挑事啊。”白月初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沉默片刻后开口：“梵云飞选择了后者吧？”

若非如此，他怎能符合再世续缘的条件，又怎会失去皇位继承权？

沙狐皇帝并未直接回应白月初的询问，他的沉默在某种程度上已是一种默认：“我的儿子离开西西域，与厉将军隐居山林，共度了八十个春秋。凡人的寿命终归有限，待厉将军离世之后，我本希望他能放下御水珠，返回王宫继承皇位。然而……”

“然而，他竟将那千年御水珠视为续缘的钥匙，与厉将军立下了生生世世的誓言。

若他渴望与厉将军再度相逢，便永远不会舍弃御水珠。然而，继承皇位的前提却是——必须放弃御水珠。”

讲到这里，沙狐皇帝的声音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无奈。

待将桌上的烤肉尽数扫荡一空，白月初才缓缓放下筷子，“所以，你们所期望的，便是寻找一条既能让厉雪扬恢复记忆，又不必依赖御水珠的途径，比如利用忆梦锤的力量。”

月映丽城拍手赞道：“妙哉！正是此意。”

“别再做这样的白日梦了。”

白月初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种方法太过愚钝，要敲打到何时才能完全唤醒记忆？或许等到厉雪扬这一生结束，他仍未能记起一切。那时又该如何？难道要等到下一次轮回，再次重复这一过程？”

月映丽城略显尴尬地回应：“事实上，我们自九百年前便开始了这项尝试……”

“……”

白月初忍不住吐槽道，“你们还真是有恒心啊！”

白月初站起身，疑惑地问道：“支撑你们坚持九百年的动力究竟是什么？是为了皇位吗？”

此时，天际飘来几朵白云，一群沙狐侍卫驾云而至，径直将沙狐皇帝抬上了云端：“陛下，您让我们好找啊！为了西西域的江山社稷，请随我们返回，肩负起繁衍后代的重任吧！”

沙狐皇帝被侍卫们拖走时，哭喊着向白月初求助：“大仙！求求您救救我！一切拜托您了！”

白月初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已经猜到了沙狐皇帝的动力所在。

他转身望向怀中紧抱着沙狐皇子的月映丽城：“那么你呢？你的动力又是什么？作为家臣，即便辅佐的皇子登基，你也不至于为此付出九百年的光阴吧？”

尽管妖族寿命漫长，但九百年亦非短暂，这份执着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忠诚二字。

月映丽城低下头，眼角泛起泪光：“我……从小与殿下一同成长，只要殿下能够幸福，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即使需要动用续缘之匙，我也愿意。”

白月初微微一愣，旋即释然，他终于明白这位秘书小姐心中的私情究竟为何。

“原来，你暗恋着沙狐皇子梵云飞。”

幸亏这位殿下笨拙又迟钝，否则这份心意又怎能隐瞒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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