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27 (2-1)

话说徐碧城第一天到机要室上班，便看到了一份令她如坐针毡又惶恐无措的文件：在即将转移的二十名人员的名单上，徐碧城看到了她在黄埔十六期时最好的朋友周丽的名字。

周丽——看到这个名字，一个活泼爱笑的女孩仿佛跃然于徐碧城的眼前，与之而来的是黄埔军校时期的全部记忆，那些岁月仿佛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被重新激活了。军校时光虽与往日闺阁中节奏缓慢、无忧无虑的日子有着显著的不同，但那里承载着她的初恋，承载着她曾经带着多少憧憬、几分隐秘和些许羞怯的甜蜜情感；那里还有她朝夕相处的亲密同窗，有着可以与她分享小女子秘密的挚友。

　　徐碧城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那个名字，失神了。而待她回过神来，往昔的甜蜜恬然便被心头的焦虑无措所取代。虽只是见到一个名字，但直觉几乎让她可以肯定那个被捕了的人就是她昔日的那个同窗。

　　“你今天才第一天在机要室上班，怎么就魂不守舍了？”晚餐时分，唐山海看着面前坐在桌前却明显心不在焉的人，开口问道。

　　“啊？”徐碧城愣了愣，半晌反应过来，抬头道：“我今天上班的时候，看到了一份关于□□转移的文件。”

　　“哦。“唐山海点点头，不甚在意地随口应道：”毕竟你现在是在机要部门上班，接触到此类文件必不会少。“

　　”我、我在那份文件上面看到了周丽的名字。“徐碧城看了眼碗里的菜肴，继续道。

　　”周丽？“听到这个名字，唐山海愣了下。

　　”你不记得了吗？她是我在黄埔军校时期一个最为要好的同学，我提前离校，不久她也毕业了，后来便断了联系。我与你提到过。“徐碧城以为唐山海不记得此人，解释道。

　　”嗯，我记得。“唐山海点头道，看了眼她道：”不过，也许只是重名吧。“

　　”不，我觉得这个人一定就是她。“徐碧城莫名地对此十分肯定。

　　“你要做什么？”尽管唐山海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仍旧直接问道。

　　“我想救她。”对此，徐碧城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脱口应道：“我们想办法救救她吧。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为何会被捕成为□□的，但我知道，如果这次不救她，她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甚至可能即将面临生命危险。“

　　闻言，唐山海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赞同地蹙眉道：”你想要去救她？！你拿什么去救？曼说你尚且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你所想的那个人，就算她是，你又能如何去救？“

　　“就算、就算她不是我过去所认识的那个‘周丽’，但既然她被捕了，是在押的□□，那么便也是与我们志同道合的抗日同志。我们救了她，也不为过。”徐碧城垂眸低声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唐山海肃然道：“这里不是黄埔军校，不是你在课堂上去回答一道关于正义的选择题或者是非判断题。我们所呆的地方是日本人的特工行动处，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任务和使命，任何的差池都可能直接让我们的陷入暴露之中，让我们的使命半途夭折，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难道我们的任务就只是潜伏？就只是去搜集尚不知作用的信息和偷偷地发电报？难道我们的任务就是配合飓风队的锄奸行动？就只是去杀人而不能救人？”徐碧城情绪颇有些激动，急愤之下脱口而出道：“唐山海，想不到你竟会是这么冷血的人。”

　　“冷血？原来你心中是这么以为的。”一时间听到她竟对自己作出如此定论，唐山海错愕地愣了半晌，而后却是怒极反笑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徐碧城亦知道自己一时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却是覆水难收。

　　“或许你说得也没错。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人，身处如此阴诡莫测之地，就算有谁还怀有仁人之心，又哪有什么恣意抛洒热血的权利。”唐山海站起身，离开了餐桌，踱步来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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