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定数

李承泽并没有直接出宫，他停在御书房外的连廊下，望着那座大门紧闭的宫殿，仿佛在凝实一头蛰伏的巨兽。

范璃还没有出来，李承泽想等一等她。

幸好范璃很快便出来了，宫墙与宫墙间的冷风吹得李承泽后背发寒，接上范璃这才一起出宫。

“回来的路上顺利吗？”李承泽压低了声音问。

这几个月的京都压抑得太可怕了，就连李承泽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暴露了，又会不会连累范璃。

这种担忧一直持续到今天清晨，皇宫中那一声巨响响起。

然后又在见到范璃的时候提了起来。

“不是冲我们来的，陈萍萍刺杀陛下，有他的理由。”范璃语气低沉，“我答应过他，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会救他。”

李承泽心中发紧，“别在这种时候犯糊涂。”

范璃露出一丝苦笑，她叹了口气，“陈萍萍刺杀陛下罪无可恕，我已经替他求情，便是还了这些年他对我的关照之情。我们两清了。”

或许是没想到范璃如此果决，李承泽愣了一下，收回到了嘴边的劝解，说：“这种时候，不掺和进去才是最明智的。但你奔袭千里回京，不做点什么反倒说不过去。”

范璃嘴角的苦笑越发深了，不是她不理智，可事关陈萍萍，她如果还是那么漠然，和自己最讨厌的人又有什么两样？

其实范璃回来的路上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救陈萍萍走，哪怕前几年的所有谋划都付之一炬都没关系。

她带他去北齐，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养老，日子或许会过得辛苦一些，但只要活着，什么都好。

但收到范闲的传书时，范璃就隐约觉得，这一趟的目的，大概是要落空了。

直到见到庆帝，范璃才确定，陈萍萍没救了。

不是她没有能力带他离开京都，而是陈萍萍的身体撑不住了。

那样剧烈的爆炸，身为离爆炸最近的人，几乎没有真气的陈萍萍承受的伤害是无法想象的。

更不用提，原本就脆弱不堪的身体，还承受了大宗师的愤怒一击。

陈萍萍活不了了。就算他现在还吊着一条命，也是所有太医绞尽脑汁为他续命的结果。他能否活到明日午门行刑都是个问题。

如果有机会，范璃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人。

但事实是，她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来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范璃从未想过，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还能用在自己身上。

“璃儿？”李承泽唤她的名字。

“嗯？”范璃回神。

“还在想陈老院长的事情？”李承泽如何能不明白范璃有多悲痛，陈萍萍是她极其重要的长辈。

“没事，”范璃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有点累。”

“对了，还未恭喜二哥成婚，婚礼我没能赶回来，连这声当面的贺喜都迟到了许久。”

李承泽敲了敲她的脑袋，“累了就回去休息。贺喜我收到了。快回去休息吧。”

李承泽和叶灵儿的婚约也定下很久了，去年春天完婚，虽谈不上多恩爱，至少相敬如宾。

范璃又错过了一个哥哥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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