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格看着从天而降的洪四庠,知道自杀是不可能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挣扎许久,最终转头看向了陈萍萍。
“院长!”朱格神色恳切,似乎有所请求。
陈萍萍第一时间洞悉了他的想法,沉默片刻,望向洪四庠:“公公刚刚都听见他说的了吗?”
见洪四庠点头,他继续道:“我们这些人,选一条路,走到底,到头来,也只想求个体面。”
“公公既然已经听清了,回去转述给陛下也可,还请公公,将刀还给他。”
洪四庠疑惑,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将刀奉还。
拿回刀,朱格望向陈萍萍,留下了最后的遗言:“鉴查院交给这兄妹二人,必定后患无穷,院长,你想清楚…”
说罢,朱格举刀自尽,轰然倒地…
庆国的一位忠臣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见人死了,洪四庠先回去复命,只留下这几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朱格的尸体。
陈萍萍推着轮椅过去,微微弯下腰,想要替朱格阖上未闭的双眼,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我到今天还记得你们初来院里的时候,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这话是对言若海说的,但言若海没有答话。
范璃蹲下来,替陈萍萍做了他想做但没有做的事情,阖上朱格的双眼。
“他只是选择了自己心里的路,并且一路走到了头。”
“璃儿,你好像很感慨。”
范闲也有些感慨,但他察觉得到范璃身上的情绪和他有着本质的不同,可是他说不清楚那是怎样的感觉。
范璃笑了笑,“他不是个坏人,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尽管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范璃还是忍不住在看见这样的仁人志士陨落时,感到一丝悲凉。
在绝对的是非对错面前,这样死去的人总是让她觉得可惜,但,也仅此而已了。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今日死的是朱格,明日就有可能是她,是陈萍萍,是范闲。
他们除了往前走,似乎别无选择。
“麻烦你们推他回去。”言若海忽然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范璃知道,他对同僚之死,也自有一股悲凉升起。
“叔父,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被逼到了朱格这种地步…”
范璃抬头望向天空,“只要我还活着,请相信我,我一定救您走。”
不要像朱格这样,草草了结自己,一定要等她。
“我会吗?”陈萍萍反问。
范璃不答,推着轮椅沉默地往前走。
范闲看了看背后的一地尸体,又看了看前面的妹妹和陈萍萍,最终快步跟上去,接过了妹妹手里的轮椅。
“璃儿刚刚说的,也算是我说的。”走着走着,范闲忽然开口,“我觉得你人不错。我也想你好好活着…”
陈萍萍仰天一笑,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个年轻人,“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人还不错。”
范璃道:“那是他们没眼光。”也没有福气能看见不为人知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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