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榕 (3-2)

风流过身体的快感令人上瘾，虞婳全然不在意旁人或惊艳或羡慕的眼神，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请给我们一点儿吃的吧……拜托了！我的朋友要饿死了！”

“脏死了！走开！”

看，这就是她不喜欢这个世界的一个点。

瘦弱的小乞丐被踹到一边，像个牙签一样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虞婳没那么多善心，但也没那么冷血。她飞落到那个小乞丐眼前，一只眼睛从他又厚又脏的头发里露出来。她见他呆住了的傻样，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喏，给你。”

手中的硬币像一颗闪耀着希望之光的星子。小乞丐抬眼望向女孩的刹那，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了灵魂深处。他的心跳陡然加速，像一只被困住的小鹿在胸腔里乱撞。

时间的齿轮卡住，呼吸也变得轻细而局促。那几枚硬币缓缓落入他掌心，带着女孩指尖的余温，他却浑然不觉，只愣愣地凝视女孩，眼神里满是羞怯与惊叹。

他认为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是残忍的，因为他没有力量，如一只被遗忘的蝼蚁，瑟缩在冰冷的角落。衣裳是破碎挂在瘦弱的身躯上，头发似荒芜的杂草，肆意乱生。脸上的泥垢像是岁月恶意涂抹的阴影，唯有那双眼，像在黑暗中闪烁不定的微弱烛火，还残留着对世界的一丝张望。

但是这个女孩不一样。

柔软的、温柔的、充满爱的。

虞婳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乞丐长着一双好看的红色眼睛，让一心只想着回家她难得不忍，她不该管这些事儿的，管了又能如何，能管这小乞丐一辈子吗。理智上她不应该在这个世界留下太多痕迹。

但明显现在情感压理智一头。虞婳带着他用唐三揣她兜里的最后几枚硬币买了面包，看在她这张讨人喜欢的脸的分子上面包店的店员多送了他们一个，还揉了揉虞婳的头说：“您真是一位善良又美丽的小姐。”

有一瞬间她很想骂人。

路边的花坛盛开着几株小雏菊，虞婳毫无公德心地把它们都拔了下来，插在面包的装饰带上，转头看向一直怯生生跟在她身后的小乞丐，开口问道：“你的朋友们在哪儿呢？”

小乞丐如梦初醒，把虞婳带到在城镇的角落。虞婳看到了那群小乞丐。他们瑟缩在墙角，像一群被世界遗忘的小兽，衣衫褴褛，小脸脏兮兮的。

虞婳慢慢走近，手中的面包还散发着温热，如同黑暗中递出的希望火把。

他们先是警觉地看着女孩，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受惊的雏鸟。当她将面包递出去时，他们眼中的恐惧瞬间被惊喜取代。

枯枝都比他们的手臂粗。酸涩涌上心间，虞婳不知道自己能留在这里多久，这群小乞丐能不能活下去就全靠他们的命了。

“咕噜噜～”

肚子叫的声音传来，虞婳这才想起这个跟着自己的小乞丐还没吃东西，他抱着腿把自己蜷缩在角落试图减少饥饿感，让自己的肚子听话一点不要发出声音。

虞婳想了一下，离开了这里，那小乞丐见她离开露出失落、自责、羞耻和不甘心的神情，确没想到不到十分钟，女孩抱着一大堆吃的飞了回来。

“……老实说，我现在一分不剩了，你先喝口水，”虞婳无奈地说道，“这些是‘好心人’送的东西……没想到我也有靠脸吃饭的一天……”

小乞丐不吱声，但头发下的血红色双眼一直紧紧盯着虞婳看。

“你叫什么名字？”虞婳问。

“……古榕。”小乞丐说，他犹豫了几秒才开始吃虞婳单独给他带回来是食物，“谢谢你。”

“不用谢我，要谢就感谢自己吧，感谢自己命不该绝，”虞婳看着不远处狼吞虎咽的小乞丐们说，“我叫虞婳，你可以叫我婳婳。你今年多大了？”

“七岁。”

“……七岁？”虞婳一愣，“那不是说有什么武魂觉醒……”

她自己现在也就是个六岁的小屁孩，面对和她一样两世为人的唐三称呼他一声哥没什么不妥，但对着一群真小屁孩当然她是长辈，虽然看着不太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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