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能料到,更大的悲剧接踵而至。当年 10 月,巴达维亚当地爆发了惨绝人寰的针对华人的屠杀,史称红溪惨案。我们家族的高层在那场灾难中被一窝端了,他们怀揣着对家族未来的希望,奔赴在为家族谋出路的途中,却没想到遭遇如此厄运。而我们在广州,直到 12 月才得知这一噩耗。那煎熬的两个月里,家族上下满心期盼着父亲他们能带回好消息,可等来的却是如晴天霹雳般的打击。听闻消息时,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等缓过神来,只看到家族上下陷入一片悲痛之中,亲人们的哭声回荡在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我望着空荡荡的椅子,那是父亲平日里常坐的地方,如今却再也等不到他回来商讨家族生意的身影。母亲悲痛欲绝,几近昏厥,我强忍着泪水,知道此刻自己必须站出来。身为长子,家族的重担一下子全部压在了我的稚嫩肩头,我握紧双拳,暗暗发誓,一定要重振家族,哪怕前路荆棘满布,也要在这风云变幻的商海中,为家族寻得一线生机。
那些侥幸逃生的族人,带着满身的伤痛与惊恐,向我们讲述着惨案发生时的场景。街道上血流成河,华人的店铺被肆意洗劫焚烧,亲人们的呼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荷兰士兵与暴民们手持凶器,无情地屠戮着无辜的生命,家族的长辈们奋起反抗,却因寡不敌众,纷纷倒下。听着他们哽咽的话语,看着他们憔悴的面容,我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对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那些施暴者的恨意愈发浓烈,也更加坚定了我要让家族东山再起、摆脱困境的决心。
但现实却远比想象中残酷。家族开始衰败,如大厦将倾,一砖一瓦逐渐剥落。家族仅剩的几位长者,在悲痛与绝望中,仍怀着一丝希望,期盼朝廷能为这场惨案中的冤屈发声,为家族讨回公道。他们拖着年迈的身躯,四处奔走,递上一封封陈情表,言辞恳切,声泪俱下。
然而,当家中的长者千辛万苦求见皇帝,听到那冰冷刺骨的话语:“自弃王化,按之国法,皆干严谴。今被其戕杀多人,事属可伤,实则孽由自作!”时,他们如遭雷击,最后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一直以来,他们坚信朝廷乃子民的后盾,海外华人虽身处异乡,却从未忘却家国,为家族、为同胞,不惜一切代价谋求生机,怎料换来的竟是这般无情的指责。
回到家中,长者们的眼神空洞无光,沉默不语,仿佛灵魂已被抽离。数日之后,其中一位长者,在一个寂静的深夜,身着素服,缓缓走进家族祠堂。他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长跪不起,泪水无声地滑落,口中喃喃自语,似在诉说着家族的兴衰、冤屈与不甘。最终,他颤抖着拿起一旁的白绫,悬于梁上,决然赴死。
自此我又改回来我的本名罗枫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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