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十年5 (7-3)

她哭的肝肠寸断，很久之后，好不容易能哽咽着说话了，才锤着他肩头怨他道：“你怎么就那么坏呢？！你，你但凡是个好一点的人，我就可以……”

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救你，哪怕和全世界为敌。

可是，就连她都知道，伏地魔是一个血污黑暗里走出来的恶魔，他无论如何都是洗不白的。

这让她的良心和感情发生了猛烈的碰撞，撞得两败俱伤，哪个都讨不到好。

如果她救下了伏地魔，这个世界会不会再产生一个他的天敌？除了哈利，还有纳威，除了他们，会不会还有别人？她选择了救一次，就再也收不了手，她会永远地和他站到黑暗里，一次次与整个世界的对抗。

如果她救下了伏地魔，这个世界会怎么样？他一路走来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他以为他捂住她的眼睛和耳朵，她就真的可以不在意吗？午夜梦回，她有多少次恍惚听见凄厉惨叫、哀哀哭嚎。他以前曾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之后又会让多少人血流成河？

她怎么能救这么个恶魔？！

可是，可是，她实在也没办法选择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的亲情，她的爱情，她这辈子所有强烈的、温柔的感情都倾斜给汤姆了，她看着他长大，看着他从小小一个白软的小包子变成英俊青年，又看着他到了如今为她如此憔悴可怖的模样，他虽然从没提过那十年里他是如何的恐慌、心惊、失望、绝望乃至心如死灰，可是她都能想象出一些。凝望着他如今全然血色的眼眸，她总想试图寻找曾经的一丝黑亮，可惜，都没有。找不到她的那些年，他得多有暴躁、苦楚、怨恨，愤怒之下杀了多少人，想尽多少办法都没有用，才会至于如今之可怖非人的模样？

一梦十年啊，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她。在她的人生里，她才和他真正在一起了一年，就要忽然面对他的死亡。她即将丧子，即将丧偶，即将失去她此生唯一挚爱，她却如此可鄙可笑，明明能够救他，她却不敢选择！

苍天啊，给她做个选择吧！她已经心痛如麻，恨不得再睡过去，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她又怕自己什么时候再一睡几年，再醒来时他已人不人鬼不鬼，乃至魂飞魄散！

她该怎么办？

万千话语凝聚喉中，她却都说不出来，只怔怔地望着他，眼里的泪水汹涌不绝。

“我确实不是个好人，母亲，可是我没有错。”汤姆心疼地抚摸她，低声道。

“你还要说你没错？！”她悲愤地喊道，“你，你……”

她忽而紧紧攒住自己心口，蜷缩在他怀里，心痛剧烈。他急忙一抬手把药水飞到手中，要喂给她。

“你，你要是只是汤姆，不是那个伏地魔，就好了。”她奄奄一息，却坚持说出了这一句。

汤姆攥住魔药的手微微发颤，仍默默把她的头抬高，把药喂到她嘴边。看着她喝着药，他才慢慢地声音很低地道：“原来……原来这几天你所有的不快难受都是因为我？”

她看着他的眼红的几乎要滴血，心底冰凉，痛到麻木，缓缓点头。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可以接纳伏地魔？”她轻声问，心里仍然悸动，却推开了药瓶。

他捏爆了药瓶，玻璃渣猛地落了下来，忽而又停在半空，没有扎到她。明亮闪光的渣渣迅速飞到一边，砸进垃圾桶，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心一惊，锤他的胳膊，又呜呜哭起来，叫道：“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凭什么生气？你根本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纠结多难受！我，我该怎么办啊……”

随着最后带着哭腔的一声，她抬起的手缓缓滑落，无力地趴在他怀里满心茫然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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