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那天许知木没想着动手的，他甚至没想过自己会拦在对方面前，他见过太多个被欺负久了早就忘记反抗的人，这时候拦在对方面前自诩正义的人才是最容易被反咬一口的。

最后怎么就发展成这样呢？出头鸟本人其实也始终想不太明白。

大概是因为，他曾经看到过这张脸在他面前落泪，其实那一刻他的大脑就像是被浆糊糊住了一样，完全不得思考。

回过神来时拳头已经砸在那群人里领头的那个傻逼脸上了。

被压在洗手池上时许知木笑了，嘴角扬起一个怪异的弧度，直到身后的家伙直愣愣的倒下来时他笑出了声。

被欺负的小可怜抖着手，手里从拖把上拔下来的棍子还沾着不知道谁的血，眼里氤氲着水雾，眼神却愈发清明起来了。

许知木靠在墙上下意识想点根烟，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时才愣神的想起来已经戒烟很久很久了。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许知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说些什么嘴唇颤了颤还是没出声。

他不觉得小姑娘砸完那一下还会有多余的勇气和他一起要一个公正。

“我录音了。”

不幸中的万幸，脑子被浆糊糊住的前一刻他还记得翻出口袋里的手机开了录音，但是想到十几岁的姑娘会不会愿意公开承认那些下流话和那些下流事时他犹豫了。

许知木脱了外面穿着的外套搭在对方身上，重复了三两遍自己的联系方式，直到确定对方记住了才不在意的摆手。

“不管你想不想，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你。”许知木思忖片刻，看着小女生被眼泪打湿的脸和仍在颤抖的手还是故作潇洒的拧开水龙头慢条斯理的洗了个手。

大概冰凉的水流落在手心时就预料到了。

留下个背影看似潇洒的不行的许知木其实在家门口坐了很久，夏末的冷风打在脸上时隐约有了几分别的情绪。

偏偏这时候手机响了一声，许知木在好友申请界面停了半分钟，同意后才发现原来手指一直在轻微的发抖。

在聊天框等了很久才等来对方的消息。

雨未歇：谢谢你，可是我真的好怕那些话那些照片流出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Z：好。

——对不起。

其实是意料之内的答复，但是大概是脑子里的浆糊被冷风吹走了，许知木又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细细密密的疼，很久不曾有的感觉。

说实在的，许知木也记不清那天晚上是怎么僵着手开的门，又是怎么和恰好回家的许钟鸿吵起来。

后来，后来赵阿姨从楼上急忙忙的跑下来拉着许钟鸿，但是他还是清晰的听见了，听见许钟鸿指着玄关柜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扣上的照片吼他：

“你就是这样让我和你妈交代的是吗？清楚你在干什么吗不想活就滚出去。”

赵阿姨拉着对方的胳膊让他少说两句，语气里是难得的愠怒，毕竟她一向是在迁就这个家的人。

后来许知木站在帷幕后的阴影下，搭着许黥的肩膀笑的浑身发抖，像是梦呓般的自言自语。

他说，其实那天我觉得自己浑身僵的像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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