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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安一入夏季便阴雨绵绵,一连几日都未曾见过太阳。潮湿的街角生出青苔,爬上电线杆,模糊了上边密密麻麻的小广告,不过也没人会驻足去辨认那些艳俗的图片和浮夸的字眼,小县城人来人往,却都步履匆匆。
工作日街上要冷清许多,小孩都去学校,大人都去上班。我不算个小孩,也不是大人,没地方去,背着吉他在小巷电线杆上贴广告。
即使被冲刷过几百次,那些小广告上的图片依然叫人看着心生不适,我从未看过那种片子,每次碰到都压着胸腔疯狂上涌的反胃感闭眼撕下来,再涂上强力胶贴上我的。
一张大红色的酒吧驻场招聘启事在一堆五颜六色的小广告里显得格格不入。
图是严浩翔给我做的,据他说这样看起来又喜庆又显眼,我半信半疑接受了,因为他没问我要钱。
他是藤高教美术的老师,总喜欢泡在酒吧里,给他酒也不喝,每次都点个橙汁坐在又窄又挤的吧台边扶着下巴看我唱歌,有时一个眼神睨过去,似乎还能看到他嘴角轻轻扬起的弧度。
陈无渊:“不喝酒,来酒吧做什么?”
严浩翔:“这么不欢迎我?”
他笑嘻嘻的没个正形,抬手摆弄一下专门留长剪成狼尾的发梢,怎么看都不像个老师。我没空理他,低头调吉他弦,他却又凑上前,压低声音解释。
严浩翔:“你这酒吧小是小了点,但是光影实在漂亮,构图也巧。”
严浩翔:“尤其是你在那儿唱的时候,美得像副画。”
陈无渊:“少贫,饮料钱别忘了给。”
他看起来有点沮丧,幽怨地看我一眼,扫了码就往外走,连个goodbye都不讲了。
小样。我在心底嗤笑。以为夸我两句就能免单吗。
…然而他却大度地没管我收这广告单的钱。我暗自庆幸半天,以为是他忘了就故意不提起。本来还揣着的一丝愧疚感,在和这抹亮眼的大红色面面相觑时登时消散一空。
有点丢人。
突然就后悔今天没戴鸭舌帽。我匆匆淌过水坑走出小巷,想着改天有时间了戴着帽子来贴,反正酒吧一直生意也就那样,我兼顾着驻唱也忙得过来。
然而…几分钟后我又折返回来,认命一般掏出大红色广告单继续贴。
早点来人早点解脱,我承认自己这两天忙得像陀螺。
这个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格外难撕,不知道我的同行用了什么手段,竟能粘得如此牢固,又撕又铲弄了好久,我终于战胜了那张小广告。把战利品攥在左手里正准备丢进垃圾桶,身后忽然一道沉沉的男声喊我名字。
“陈无渊。”
那道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就算我把它使劲埋在心底,他轻飘飘一勾就能让它破土而出,伸着枝桠乱舞着奔向他。
血液似乎瞬间倒流,我知道此刻我的脸色一定苍白到病态,几秒钟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我深呼吸两次,僵着身子转过去。
男人站在巷子口,逆着光,身形挺拔落拓,我看不清神色,但那束光实在耀眼到刺目。我抬起手臂挡在额前,尝试着笑但没做到,只得故作镇定缓声道。
陈无渊:“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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