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常卿，有什么要事吗？”成旭一身练功服，额头还挂着未及擦拭的汗珠。她身姿挺拔如松，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更显英气逼人。

“你来了。”常卿轻声道，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示意她往榻上看，“快看看小微的孩子。”

“嗯，看来许微也是经历了不少内心煎熬啊，竟然能在燕豫眼皮底下把这东西送出来。不错不错，小乐，长大了。”成旭眯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瞥了一眼燕无澜，话语中既有赞赏又似有所指。

“好了。”常卿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为看着长大的小微感到不值，但……”他走近床榻，小心翼翼地抱起燕无澜，“他好像快饿死了。”

两人目光交汇，成旭眼中写满了无奈与疑惑。“所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他？”成旭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拉过身旁的凳子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和淡淡的埋怨。

“哎呦喂——”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位妇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哪里有奶娃娃？快让阿婆瞧瞧！”这位妇人虽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早已是他们心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她素来喜爱孩子，在这军营之中，半数孩童皆是被人遗弃，而后被她悉心捡回抚养成人。常卿、成旭与常乐，这三个孩子更是自幼承蒙她的照料，是她用无尽的爱与耐心一手带大的。

妇人快步走到榻前，双手轻轻接过常卿怀中的婴儿，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哟，这小家伙长得可真俊，眉眼间跟许微倒是有几分相似呢。”她边说边仔细检查着婴儿的状态，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得赶紧喂点吃的，不然这小可怜会饿坏的。”

成旭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小微的选择虽然让她有些不解，但她知道，每个母亲的选择背后都有着无法言说的苦衷。而此刻，这个小小的生命正安详地躺在妇人的怀中，仿佛一切的不安都已烟消云散。

“小卿啊，这是哪家的奶娃娃，长得真好看呢。”何依边说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桌边。她拿起桌子上的馕饼，小心翼翼地揪下一小块，又轻轻蘸了蘸刚拿进来的羊奶，温柔地送到燕无澜嘴边。饿坏了的燕无澜急切地吃起来，那模样像是要把食物一下子吞进肚子里。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呢。”何依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眼中满是宠溺与心疼，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柔的嗔怪。

“阿婆，这是乐乐的孩子。”成旭低声说道。

“什么，哎呀不得了，乐乐怎么把孩子送这来了，真是的。”何依顿时急了，她知道常乐喜欢孩子，她也知道皇城内的事，可是……

“这是长子，次子在宫中。”常卿语气平静地说道。成旭在一旁微微一怔，她深知常乐素来胆小怕痛，必要历经不少艰难。

“这……”何依轻握着瓷勺，一勺勺将温热的羊奶细心喂入燕无澜口中，目光中满溢着化不开的担忧，那眼神仿佛能将人溺毙在其中的忧愁里。

“阿婆，这是乐求咱们的，这个孩子不能送回去。”成旭补充道。

“那……养吧。”阿婆温柔地说。

“我……哎，养吧。”成旭想反驳但看着阿婆又闭了嘴，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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