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善恶】天山有狐 (2-1)

天边晕染了墨色，挥洒间倾倒了万千山水。而云层负隅前行，沉重的步履在空中留下着痕迹。风雨欲来。

滴答，滴答。

万瑞正趴在窗沿边，看着窗外骤黑的天，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不安的念头却转瞬即逝，无处可寻。

“好端端的……”万瑞垂下眼睫，凝望着城楼之下欢声笑语的人群也发现了不对。众人抬首，在天地异象下，茫然无措地定在原地，又满腹疑惑地嘀咕着，神色为难，却也只好稍稍平静下来——行人准备寻处躲雨的地方，摊贩也准备收摊回家。

“……怎么突然呈现这番景象。”

一旁静坐着的夜苏神情淡淡，温柔地沏了两杯茶，执手端起其中一杯，另一杯被推至背着窗户的对面。

“不过下雨而已。”夜苏温和地勾着笑意，淬着微光的蓝眸凝在万瑞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一阵雷声在云端轰鸣起来。

“你来这也有半年了。”万瑞不适地摇了摇脑袋，笑着回头。“也知道这儿的许多事了。”

“宥至灯愿会，忌风雨、忌天雷。”万瑞又望向了窗外，缓缓攥住了窗棂。

“不过传说罢了。”夜苏见怪不怪。“下场雨而以，很正常不是吗？”

“可是……”万瑞抿了抿唇。“我不舒服。”

夜苏似乎沉默了下来，但很快就从容地起身，朝万瑞走了过去。他停在万瑞身后，抬手欲关上窗。

“等一下。”万瑞突然皱眉，抬手制止。

夜苏轻轻垂眼。

“……你在这等着。”万瑞有些焦急地出声，勉强平缓着语气。“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去去就回……”

说着，抬步就往外走。

她刚刚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异常危险的气息，以及……无茹的求救信号。

不应该的。

万瑞边走边想。就算天地再如何制约她，她也不应该才感受到异常，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然而刚走没几步，手就突然被人拉住。万瑞脚步一顿，一时无措地朝夜苏眨了眨眼睛。

“要下雨了。”夜苏神色莫测，语气似乎颇为意味深长。“待在这吧，瑞儿。”

“夜苏，不要闹，我真的有事！”万瑞的心刹那间跳得毫无章法，她想拽回自己的手，但却死活拽不出来。

“……不对，你以前不会这样。”万瑞灰白透明的眼眸紧张兮兮地抬起，身体不禁僵愣住，恰好地对上夜苏眼底的万丈寒意。迟来的警剔终于挣脱与爱人相依的喜悦，心脏一揪，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的呼吸瞬间乱了起来。“你在骗我？”

夜苏并没有回答。沉闷的雨声淅淅沥沥落下，似乎无声宣告着什么，同时雷声阵阵作响，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白亮的光痕。

“你……到底是谁？”万瑞迷惘地看着他，酸涩在心底不断积淀酝酿，但她生生忍着泪水夺眶而出。恐惧蔓延，而她只是开始不停麻木着自己，企图平静。

“我们见过，你认识我。”良久，夜苏只是缓缓叹了口气，沉声回应。

不等万瑞开始思索，破空声清脆响起，窗外突然飞来一道锃亮的白光，锋利的剑刃直直朝着夜苏的门面刺去。

夜苏意外地挑眉，另一只手两指一并，夹住了不速之客送来的第一份礼。

下一瞬，叶岚从窗外飞身跃入，底部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踢向夜苏攥着万瑞的手腕处。

夜苏一惊，手下意识脱力，挣开束缚的万瑞赶忙往后撒了几步，叶岚也趁着他愣神的空隙一把握住落红剑柄，剑刃迅速脱离夜苏指间，她脚下发力，向后空翻，稳稳落地拉开距离。

夜苏揉了揉手腕，仿佛被触到逆鳞般幽深看向叶岚，目光深沉而危险。

雨，彻底拉开宥至城荒诞乱局的序幕。

“难道，这座中心楼，就是你们准备定下的阵眼吗？”不知何时，张昭也已经在窗户旁边站定。蓝色字符正如潮水般浮在他的身畔，他若有所思看着沉着脸的夜苏，笑意吟吟。

“天山魅狐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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