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找到元神 (2-1)

文潇悄然回到了白帝塔，塔身透着古朴与沧桑。她抬手，自衣袖中轻轻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页，动作轻柔，仿若那是承载着无数过往的珍宝。而后，她缓缓展开，纸张摩挲间，发出细微声响。

那是一张与大妖签订的 “不死” 契约，岁月的痕迹在其上留下斑驳印记。契约之上，赵远舟的血指纹依旧醒目，殷红似血，仿佛在诉说着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文潇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静静地端详着，目光中满是眷恋。可笑着笑着，眼眶却渐渐泛红。她轻柔地将那张字据放置在石碑上，而后缓缓转身，迈着迟缓的步子，默默离开了石室。

“这是以妖血签下的约定，绝不能食言。”文潇低声呢喃，像是在告诫，又似自我安慰。

随后，文潇来到海边，坐在岸边的岩石上。海风拂面，撩动她的衣衫，裙角随风翩跹。

赵远舟曾对文潇讲起，自己常独自在大荒的海边静坐发呆。大海广袤无垠，从不理会他的哀伤与孤寂。毕竟，大海要操持的事太多，每天都有无数浪花于它怀中绽放……

卓翼宸策马缓行，穿过荒草漫野的田畴。劲风呼啸，吹乱他鬓角苍苍白发。残阳似血，余晖洒下，他下意识举起剑，剑身却不复往昔光彩，只剩黯淡。

卓翼宸神色一滞，眼中闪过失落。他沉默片刻，猛地一扯缰绳，马蹄扬起尘土，向着下一处地方疾驰而去。

荒草淹没他的背影。四季轮转，一年又一年，卓翼宸长出了胡茬，面容沧桑不少。

日日夜夜，都有万数生命如殒星般坠入深海，灵魂于幽冷海水中沉溺，永陷长眠。从前，卓翼宸对此毫无感知。赵远舟离去后，这份悲凉如冰锥刺骨，他才真切懂得。这，是赵远舟灵魂深处的色调，似一段破碎旋律，透着辽阔、久远与无尽荒茫。

曾经，卓翼宸与赵远舟一般，常独坐于缉妖司后院的水池边，目光呆滞。只不过，于他眼中，世间万物皆已虚化，唯剩满心仇恨，如阴霾遮蔽了所有。

卓翼宸常忘了，赵远舟乃历经三万年岁月的大妖，而自己不过活了三十年。赵远舟望向他时，目光中满是洞悉，恰似大人看懵懂孩童。

铅云下，皑皑白雪如泪洒落，轻坠卓翼宸发间、眉梢与肩头，似要将他这抹孤影，悄然埋葬。

“赵远舟，下雪了。”卓翼宸喃喃低语，气息融于风雪。恍惚间，挚友并肩的温度还在，可触目之处，唯有茫茫雪色。

白帝塔中，岁月尘埃里，一张泛黄契约平铺展开。蓦地，其上血指纹红光骤闪，似暗夜流星，转瞬即逝，徒留一室幽寂。

契约无风自动，“簌簌”震颤后，“嗖”地飞出塔外。塔外，正是余霞成绮，落日熔金，天地尽染橙红。契约在绚烂霞光中，如折翼之蝶，跌跌撞撞扑来。卓翼宸不经意抬头，便见一张薄纸悠悠从天际飘落。

卓翼宸赶忙伸手，稳稳接住飘来的契约。定睛一看，那上面的血指纹，竟如被唤醒般，又亮了一下，转瞬复归平静。

同一时刻，云光剑嗡鸣，幽蓝光芒乍现，似与契约遥相呼应。夕阳如血，余晖刺痛卓翼宸双眼，泪光不受控地涌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卓翼宸轻抚契约，凝视着那抹幽光，声音颤抖，似哽咽许久：“赵远舟，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像是埋怨，又满是重逢般的悲喜。

卓翼宸哪顾得上浑身疲惫，飞身跨上马背，扬鞭策马。他心急如焚，只想快些将这喜讯告知文潇——自己终于找到赵远舟了。

多年未见，文潇眼中的青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历经世事的沉稳与淡然。她身姿依旧曼妙，只是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优雅。

“找……找到了？”文潇眼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长久以来的绝望与期盼交织，让她即便此刻听到这消息，仍满心惶然，不敢相信苦寻之人真的有了下落。

“嗯。”卓翼宸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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