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这种事情嘛,旷日持久,我总不会错过些什么。
可后来想,我错过的太多了。我原本就错过了他早些年人生,又错过了他27年的成长。
营帐井井有条,汉字大旗飘扬,我看着那个笔画繁琐的字。字形虽然复杂,却自有它的意义。
“把药给我就好,你们不必如此劳烦。”
难不成是他生病了?他才54岁。
不会有事的。
不过27年,他何以变成这样?
时间流逝不会给我们留下痕迹,而在人类身上确凿无疑。人类从小到大,容貌会经历很多变化。当年的他太美好,太过闪耀,我不想看他折损在那些污浊之事中。
不用比喻,他本来就是一颗星星,隔绝于肮脏的人世之外,清者自清。
可他此刻再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星星,而是人间一个真实的人。我突然记起他是人类的一员,他会衰老,会死亡,他会有一天离开这个世界,像所有平凡而真实的人一样被装进棺材里,被埋进地下,然后随着时间化为累累白骨,化为我见过的无数这乱世中或相同或不同的白骨。
突然间一股巨大的莫名的悲妙抓住了我的心。
我不想让他死,不想让他走,我想让他拥有和妖一样绵长的寿命,能够去实现他的梦,看到他眼中的海晏河清,能够和他心里的好友再次坐在一起,像在隆中一样悠闲去吟诵他们的文章,去品评他们的天下,去拥有他们自己的不被这个时代所裹挟的人生。
我知道,这不可能。
乱世下没有人可以幸免,每个人都是不起眼的一朵水花,是巨大沙滩上的一颗泥沙,他们只能被时代浪潮裹挟着往前走,没有退路,不能回头。
洛羊说,他们很伟大。每个这乱世之中的人都微不足道,但微不足道的东西加起来就是庞然大物了。
我想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会被后人铭记吗?我知道人类有史书,可礼崩乐坏的年代有谁会去翻呢?他做的事情会被人记住吗?会有人感念吗?会有人祭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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