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故人 (3-2)

道门如今已然尽是神官们把控，作为在人族的驻地，而道门积攒的底蕴与门内修士，也都“自愿”成了神官们向魔族开战的资源。

周游：谢宁？

闻言，谢宁怔了怔，随即看见黑衣束发的少年正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抱了他个满怀。

周游：我听那些神仙们说了北邙山的事情……但我不信。

周游：谢宁，魔神真的出世了吗……？

周游拽着衣袖的手还颤抖着，谢宁安抚性拍了拍，缓缓摇了摇头。

周游：那那些神仙们为何——

下意识反驳的话生生卡在了半截，周游显然是也已经反应过来其中关窍——魔神的出世只能算一个名头，魔族不在乎，神界亦不在乎，哪怕是两边都心知肚明。

周游恍然想起掌尊曾和他说过的话，凡人求仙，信神为正。但明明神也不过是人修成的位份，为何人便信那神当真全知全能，不偏不倚？

人为利益蝇营狗苟，神也好，魔也罢，其实也无出其类。

谢宁：周游。

谢宁定定地看着周游，明明是格外狼狈的姿态，目光却明亮得过分，像是亮起的星子。

谢宁：周游，你想结束这一切吗？

周游：我当然——

谢宁这一句勾起了周游心底的希冀，但周游旋即想起神与人之间的鸿沟，又苦笑着打住了。

周游：谢宁，你想的太简单了。

周游：人修了几百年，才堪堪不过去够那神的位置，更何况是那么多神兵天将，我们去了也是送死。

谢宁：有办法的。

谢宁：周游，你愿不愿意信我一次？

后来即便是过了很多年，周游还记得谢宁那之后的话。那年谢宁不过半残之身，他也堪堪够着飞升的边，但却妄图与那九重天上的万千神明为敌。何等狂妄，何等可笑。

谢宁告诉他，倘若他们斩去天梯，断了那些神明下人界的路，再封了魔族越人间的九渊，那么便可还人间于人。

这计划太过天马行空也太过疯狂，但鬼使神差的，在谢宁问起他的时候，周游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周游：道门有件至圣之物，是祖师爷飞升前留下的宝物镇山河，这宝物有镇恶之能，我们道门就是靠着它安然当了数千年的玄门之首。如果取了它封了九渊，兴许就能困住魔族。

周游：麻烦的是天梯那边，我——

谢宁：我有办法。

周游：谢宁，不是我信不过你，那可是天梯！

谢宁：我知道。

谢宁：周游，你信我一次，我有办法。

周游怔了怔。

良久，他才恍惚般轻轻点了点头。

缓缓，但带着郑重。

那日他们见面后的第三个月，仙魔大战爆发，无数仙与魔以人界为战场展开征战，人族玄门各宗悉数参与。一时战火连天，血流漂杵，横死流离者不计其数。

其间，道门至宝镇山河不翼而飞，后面据传在九渊寻得了踪迹，但尚不等道门的长老前去寻回，上界的征兵令让他们只得暂且先放下了九渊的变故，转去配合神官们围剿一个叫谢宁的人族。

那人族不知从哪里得知了神族的秘辛，知道可以气运斩天梯。人族浩荡的帝王气运与天道共横，压铸与那柄八千春秋的剑身上，竟是生生自那于太古洪荒就横贯了三界的天梯上斩落开了口子。

或许也的确有人知道这个法子，但知道这件事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斩天梯者，从未有之。

随着天梯因那一剑崩落，争执了数万万年的仙魔之战戛然落幕。自此，神界再无人可下凡，人族也再无一人可飞升。至于道门那遗失的镇山河，因为宗门大多参战的尊者都死在了守天梯一战中，再无人得知踪迹。

上界在那一战后勃然大怒，封锁了关于那一战的记录，只让后人记住那胆大妄为的罪人。

修士：虽说那人斩了天梯，但本心总是好的，也不是一棒子打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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