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 (3-1)

谢宁从来没见过风月脆弱的样子。

像此时这般放肆哭过，更从未有过。

谢宁被风月哭得愧疚，忙不迭轻了声音哄了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了拍风月的背。

谢宁：没把你当替身，真的。

生怕风月不信，谢宁绞尽脑汁地又补上了一句。

谢宁：人间不是有句古话嘛，恩师如父，就算我真是因为记挂着北邙要去复活他，也是孩子对于父亲的那种……孝顺？

谢宁越说越没谱，暗自在心中道歉了多少句。

风月至始至终只是安静地听着，一直到说得口干舌燥的谢宁停了声，他才开口。

风月的声音也是嘶哑的。

风月：十一，你知道吗，自我知道饮月阁的大弟子也是你之后，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着怎么报复你。

风月：我可真像个蠢货啊……傻乎乎地一便恨你，一便又忍不住去想你。

风月：我知道，剑门那位大弟子，也是你。

风月：闻人熙也好，沈泱也好，我也好。

风月：……我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因为我和那位北邙上神最像？

风月：谢宁，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谢宁张了张口，却一时没能出声。

他想起风月先前刺向他的那一剑，那时风月又是怎么想的呢？谢宁不知道。

然而仿佛看穿了谢宁的疑问，风月开口。

风月：我和那几个蠢货不一样，我比你想的知道的要更多。

也不见得，你那误会可海了天了。谢宁心道。

风月：杀了你，我再用锁魂吊把你魂锁了，这样你就不能再扔下我，去找下一个“北邙”了。

明明是青天白日，谢宁却无端一身冷汗。

好家伙，闻人熙还保守了是吧。

谢宁：那……现在呢？

风月抬眼去看谢宁。

风月：什么现在。

谢宁：……懂了。

意思就是不给呗。

谢宁尤不死心。

谢宁：岐山放出的消息，是你一手策划的？

风月：对。

谢宁默。

谢宁：那，那神骨长什么样？

风月：什么神骨。

谢宁知趣地不问了。

实在是问了也是白问。左右神骨已经被风月找到，谢宁干脆就只试探着从风月这里突破。

谢宁：闻人熙也参与了？

风月：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我当年在青丘就应该一刀砍了他。

风月低头，看见谢宁的手正试图探向他的腰侧，目光与谢宁对上。

谢宁神色不改。

谢宁：你好像瘦了一些。

风月：十一，我果然真的很讨厌你。

风月甩开谢宁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谢宁：唉唉！别生气啊殿下！我闹着玩的！真的！

谢宁慌了神，起身去寻风月。未料风月人一晃也不知气到了哪里，谢宁是真有点懵了，一边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一边拨开乱草继续探前。

谢宁：没喜欢北邙，最喜欢你哈。

谢宁搬开一块石头。

谢宁：风月？

谢宁：啧，也不在这里。

天有些暗了，谢宁被风吹得打了个冷战，正琢磨着风月这孩子真烦人，谢宁一个没注意直接撞上了头。

风月：阿宁？

谢宁是真的气笑了。

谢宁：殿下您可让我好找啊。

许是天色昏暗，谢宁没能注意到风月神色的异样，他正准备伸手去捞风月的手，风月已经先一步拉过了他的手。

风月：阿宁你唤谁呢？

谢宁脸上一瞬僵住。

谢宁：你是——

谢宁艰难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谢宁：北、邙？

随即他的脑门便挨了一击手扣。

风月：没大没小。

靠。

这个世界玄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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