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复 (2-1)

满座皆惊。

谢宁能清晰地听见身边诸人的小声议论，无数艳羡妒忌的目光汇聚于他的身上，一时间令谢宁感觉如芒在背。

他有些头疼地看向高台之上的始作俑者，然而对方却不见半分偏差不妥，只是轻轻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上前。

谢清：快上呀道友。

自身后传来一个力道推着谢宁走出人群，正是谢清。他不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自一旁挤眉弄眼着。

飞雪门弟子：道友你犹豫干嘛，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要我可要了啊。

谢宁：这倒不劳烦阁下费心了。

谢宁不动声色地避开起哄的人群，登阶步上高台。阁主此时就与他相隔不过三步之遥，面具下的眼睛是似笑非笑的打量。

似乎是察觉到了谢宁的迟疑，阁主慧至心灵，自半空中打了个响指，顿时自二人半尺外亮起了一个荧色的仙罩，将人潮隔开。

谢意安：现在外面的人无法感知到这里面的一切了。

谢宁：多谢。

谢宁并未落座，而是偏头看向阁主。

谢宁：为什么是我?

谢宁：你我二人分明素未相识。

闻言，阁主停顿片刻，再次开口时，声音却一改先前的沙哑。清朗干净的嗓音，鸣玉击石般的，属于青年的声音。

却让谢宁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谢意安：我看不透你的命。

尘封的记忆被掀开一角，谢宁几乎下意识开口要喊出那个名字，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咽了回去。

谢宁垂眸，袖子下的手无知觉地攥紧。

是谢意安。

谢宁：的确很是稀奇，居然连阁主都推演不出吗？

谢意安：我让玄武看过你的命，它也看不出。

谢宁连表面功夫都强撑不起来了。他下意识想避开谢意安的目光，却在触及对方的神色后顿住。

谢意安仍是安静地看着他，轻轻说着，自嘲般笑笑。

谢意安：窥算不出的命数及人，我只算不出一人。你是第二个。

谢宁：许是玄武神年岁大了——

谢意安：谢宁。

那二字被谢意安就这么突兀念出，如平静的湖面骤然跌入一枚石子，打破了本来的平静。

哪怕其实这平静也只是湖面强撑着的假象。

谢宁一怔，回过神来的时候，谢意安已经牵住了自己的手。

谢意安：很多年，我想去找你的转世，可我又害怕见到你的转世。

谢意安：他们的存在，本就是为了证明你的死。更何况即便真的找到了，也绝不会再是同一个人了。

谢意安：对不起……我那时太没用了，一国之倾，我独力也没能力去护着。林琅死后，大昭就被蛮夷侵扰，诸侯也内乱，我真的……

话音就这么戛然而止。

谢意安仿若僵住了，怔怔地看向谢宁拨开他手的动作。缓缓，而又干脆。

谢宁：阁主大人或许是认错了。

谢宁：在下并不是您口中的谢宁，更不曾认识什么谢宁。

随着谢宁的话音落下，谢意安眼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也随之寸寸碎裂开来。

谢意安：你明明——

谢宁：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揣测罢了，世上那么多巧合，不差多一个同样看不出命格的人。

谢宁几乎是用了所有理智才没余露出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他想的很理所当然，本来就欠了一屁股感情债，当断则断不断则乱，总不能等日后几个人碰面了自己再解释都是有苦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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