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素影方才说与陆慕生没什么好说的,并不全是违心话。怕天曜发疯是真的,而她自己,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慕生。
陆慕生变了很多,他从前是一方镇妖将军,生得高大挺拔,眉宇间皆是意气风发。可如今,他瞧着苍白而羸弱,倒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不变的,是他那双灿若辰星的眼睛。她当初便是溺在了那双眼睛里,不知归处。
以至于鬼迷心窍,为了和他长相厮守,去欺骗千年灵龙的感情,想要用他的鳞为陆慕生制一身铠甲,护佑他长生不死。
陆慕生:你叫什么名字?
素影愣了愣,眼前苍白的青年仿佛与初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重叠起来,而她亦如记忆中一样轻轻回应道:
素影:素影,我叫素影。
素昧平生的素,无影无踪的影。
陆慕生:素、影。
陆慕生一字一字地念着,目光一眨不眨地描摹着素影的眉眼和轮廓,仿佛要把这幅模样刻进心里。
因为他们或许不会再见了。
素影: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陆慕生:我?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早就该死了,但是为了找到那个常常出现在我梦里的模糊的影子,我硬是撑着一口气。如今我已找到你了,或许我,终于可以安心赴死了吧。
素影:我不许你死!
素影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便愣住了,她如今,以什么身份说这种话呢?
素影:我是说,你还年轻,不该就这样死去。
陆慕生看着她,突然笑了笑。
陆慕生:素影,我已年近而立,一个凡人的一生,又能有多长呢。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素影才会铤而走险想要给他续命,却原来,陆慕生早已看淡,是她入执了。
如果,如果她能早些看开,如果她没有丢下陆慕生去哄骗天曜,那么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也许他们现在便是一对平凡夫妻,她可以陪陆慕生走完这一世。
可惜,没有如果。
一念之差,步步错,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素影:这是广寒门的灵药,凡人吃了可强身健体,虽不能长生不老,但至少,能让你好受一些。
素影捏着一个白玉瓷瓶,递给陆慕生。
陆慕生:素影,你不必觉得亏欠于我。
素影讶然。
陆慕生:我们从前,是相爱的吧。
素影低头不语。
陆慕生: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
陆慕生看着她,目光灼灼。
陆慕生: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素影: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素影慌乱转身。
陆慕生:本来你已有夫婿,已有身孕,我不该唐突,但是你过得不好。
没有疑问,没有试探,是肯定的语气。
素影再也忍不住涌上来的泪意,除了素娥,只有慕生,会关心她过得好不好。
素影:慕生……我们能去哪呢……我们……逃不掉的。
陆慕生满眼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
陆慕生:我只要你一句话。
素影:我愿意。
即便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处。
她不想,再做一个供天曜发泄的玩具了。
天曜:还真是情真意切啊,看得本座都有点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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