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8

朱瞻基：我爷爷早就觉得他做错了，可是他老了，他不愿意背上这个骂名，所以我替我爷爷迈出这一步，我愿意好好善待，像你一样的，靖难遗孤。

胡善祥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话。

明日就是给太孙选秀女的日子了，不同于其他参选的雀跃又焦灼的小姑娘，胡善祥一点也不紧张，对她来说选不上更好，而且太子妃和朱瞻基的意思明摆着不会让她选不上。

胡善祥知道姑姑是一向反对她嫁入皇家的，她也明白姑姑是为她好，可惜上辈子她太固执了，作茧自缚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还把姑姑的命搭进去了。重活一回没有改变什么，她还是要嫁给朱瞻基，胡善祥心里觉得对不住姑姑，尽管姑姑并不知道她上一世经历的种种。胡善祥知道姑姑心里是不高兴的，可是越发临近选秀的日子，姑姑反倒越发平静。除却刚刚得知太子妃要她参选时找过她一回，竟是再没多说过什么。

姑姑不找她，她却有满腔的话要同姑姑说。胡善祥寻到姑姑的住处时，姑姑正在喝茶，一抬眼看见她来了，眼中也没什么波澜，只是不紧不慢地用杯盖拨了拨浮起的茶沫，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胡善祥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胡善祥：姑姑。

姑姑终于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胡尚仪：这马上要当主子的人了，还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话语有些刻薄的意味，但是姑姑说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情绪，莫名地叫胡善祥心里一痛。

胡善祥：善祥永远是姑姑的善祥。

胡尚仪低垂着眉眼，似笑非笑道：

胡尚仪：说不定哪一天，我还得跪在地上，叫你一声太孙妃呢。

胡善祥：姑姑，我不想嫁给太孙。

姑姑看着她，突然紧张起来，走到门口四下张望了一会，才关上门回过身来。

胡尚仪：不想嫁也得嫁，这样的话可别再说了，当心叫人家听去。

胡善祥再抬起头看向姑姑时，已然是泪盈满眶。

胡善祥：可我想陪着姑姑。

胡尚仪：同在宫中，又不是见不到了。

姑姑神色柔和下来，又似乎不愿意这样煽情，不愿意在她面前失态，佯装数落道：

胡尚仪：你这丫头，哪里是舍不得我啊，我看你是怕太孙对你不好吧。

姑姑想了想，对她说：

胡尚仪：你小时候被送到我这来，太孙就在后面偷偷跟着，见着你安顿下来才走的。这些年太孙常来找你，我不是不知道。虽说帝王家多薄情，可太孙到底是对你有几分真心的，只要你安安分分的，荣华富贵还是享得。

姑姑说着回身进里间抽出一个匣子来，里面装着各式首饰。

胡善祥记得，这是姑姑给她准备的嫁妆。

胡尚仪：你也知道我爱体面，你从小养在我身边，你也不能失了体面。这些是你的嫁妆，怎么说也是你第一次出嫁，要风风光光的。

胡善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其实上辈子姑姑便是这样想的吧，不管她做了什么，即便是姑姑不赞同的，姑姑也会帮她，成全她，为她着想。姑姑只希望她好，是她亏欠姑姑太多了。

胡善祥跪在地上，端端正正地向姑姑行了个大礼。

有句话她很早就想说了。

胡善祥：姑姑，善祥想，叫您一声娘。

于她而言，姑姑与她相伴而生，早已超越了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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