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活了两辈子,自然比同龄人要老成得多,只是在这宫里,老成才适合活下去。别人不会管她什么年纪该是什么样,只会看她该不该活着。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你这个年纪不该这样,虽然对方可能也只是出于好奇而并非关心。
朱瞻基虽然发现了不对劲,但他应该不会想到重生这种荒诞的事情。别说他想不到,就是胡善祥说出来,他也未必会信。不过既然有了这么一出,她不妨演个戏,彻底打消朱瞻基的疑虑。
胡善祥冷笑:
胡善祥:太孙是觉得我会报仇,会对朱家不利?
朱瞻基愣了一下。
朱瞻基: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眼睛里没有仇恨,倒像是,心如死灰。
胡善祥:那太孙还想怎样呢?
胡善祥说着,眼里渐渐蓄起泪水。
我不报仇,一个人背着仇恨心如死灰,你还要我怎么样呢?胡善祥笃定朱瞻基会心软。
果然,朱瞻基神色少有地有些慌乱,目光闪烁半晌,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朱瞻基:你非得这样浑身是刺吗?
朱瞻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嘱咐了几句出宫的事。
胡善祥重新打起精神,这次和姐姐的会面,非常重要。
朱瞻基安排的地方在闹市中的一个酒楼里,这么做自然高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僻静之地比热闹的地方更容易引人怀疑。
对于姐姐来说,这是幼时分别后和胡善祥见的第一面,姐姐并不能立刻认出她来,自然也无法体会她心中的诸多感慨。
但血脉终究是有感应的,姐姐看着她,轻声说:
孙若微:我见着胡姑娘,心中总觉得十分亲切。
胡善祥:我见着孙姑娘,亦是如此。
胡善祥说着开始哽咽。
胡善祥:我从前不姓胡,我随我父亲,姓景。
孙若微还没来得及接受,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孙若微:蔓……茵?
胡善祥:曼姝,姐姐!
姐姐激动地将她搂在怀里,但胡善祥知道,现在没有时间给她们去消化重逢的喜悦。
胡善祥:姐姐,你听我说。
胡善祥有些紧张,但有些话她必须说,否则便没机会了。
胡善祥:朱瞻基知道你们刺杀皇帝的事情,但他没有动杀心。
孙若微敛眸。
孙若微: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胡善祥知道姐姐的善良和仇恨又在打架了,这一次她不会再逼姐姐了,她要成全她。
胡善祥:从前我只觉得老朱家都是咱们的仇人,可是我四岁就在宫里长大,我发现,朱棣他是个好皇帝,当今太子仁政爱民,当年也是他救了我的命。朱瞻基未来多半也会继承大统,妹妹与他自幼相识,亦明白他的为人。姐姐,江山放在他们家手里,是对百姓最好的选择。
上一世的胡善祥,对这些说辞可谓是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她反而希望姐姐能听进去。
孙若微:这次刺杀,我觉得我们多半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蔓茵,你长大了,看事情比姐姐更远。今天我们姐妹既然相见,你跟我走,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我就不信这天地间,还没有我们姐妹的容身之处了。
胡善祥:可是,姐姐……我走不了啦。
胡善祥笑起来,眼泪淌过她的笑颜,叫人心碎。
胡善祥:太子妃让我嫁给朱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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