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隐忍 (2-1)

季元启从来没见过发怒的李松。

　　此时她眼中戾气显露，犹如一头被侵犯领土的狮子。

　　记忆里的李松总是有些怯懦，说话做事眼睛乱飞，看着别人有样学样，又笨拙的把事情搞砸。老是说惹人发自笑的话、做傻瓜才会做的事、惹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种种迹象，也印证她脑瓜里总在想着怎么讨他们欢心。

　　想来也是，一个父母早亡的孤女，好运气地拿到明雍书院的入学资格，遇到曾经旧主。如今能攀附权贵，自然会费尽心机往上爬，这太正常不过。

　　对待没落的南国公府花少主总是露出极其谄媚的笑容，好像一条闻见肉香的流浪狗，就算过路人踢她两脚，这家伙也会流着口水围着花少主转。

　　她也有眼光察觉到花少主日后会成为大景新贵？

　　开玩笑吧。

　　不过是花少主待人温和，她才眼巴巴的往上凑，尾巴都快摇成拨浪鼓。

　　对了，还有小王爷。

　　这家伙好像天生懂得辨认谁是善人、谁是恶人，一味亲近着纯善之人。

　　南塘花少主、宣京宸王、玉梁白蕊儿，嫣南曹小月……

　　只要是心思纯善之辈，她都格外亲近。

　　季元启望着李松，看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看到她憎恶的目光，还有隐忍握拳的手。

　　看着李松头发都在打颤，张了张嘴唇，无声喊着三个字，却又最终没说出口。似乎有一双大手死死扼住她的咽喉，令她不得不生生吞下愤懑与仇恨。

　　可季元启无比确定，李松在呐喊自己姓名的第一个音节。

　　“……你了不起——”李松浑身发冷，像是被逼到退无可退的野兽，眼睛泛着红，视线死死锁住季元启。

　　他竟敢这般折辱——

　　手腕被人重重捏住，可李松一无所觉。

　　宣望钧看着李松，她泛红眼尾已然沾上泪珠，眸光如春日浮着破碎冰棱的河床，牙床紧咬。

　　宣望钧不难猜到李松现在的心情。

　　痛恨、憎恶、悲伤，亦或是被背叛的愤怒。

　　因为……曾相信。

　　宣望钧目光一沉，动作轻柔又无法拒绝地掰开李松的手，虚环着她的臂膀，将她和季元启拉开距离。

　　李松未曾习过仆射，而宣望钧则是自幼习武，她手腕虚软无力，被用力朝虎口一按，便吃痛下意识松开手。

　　紧接着便被反剪着手，被人钳制挣脱不得。

　　“宣望钧！”李松喊得嗓子破音，无力感兜头罩下。

　　宣望钧脸线紧绷，金眸沉沉，身上迸发出强势的侵略性，贴在李松手背的手指毫不客气的贴着她的指骨，将她紧攥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还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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