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6 武侠

——而现在。

也该轮到他们了。

他们就像是落入了时间缝隙的不归客。

既没有来路。

亦……不知归途。

有的人在面临绝望的时候或许会责怪之前帮助过他们的人为什么不能抛下一切继续帮他们。

生米恩斗米仇本就是人性诸多的阴暗面之一，在生死面前连至亲都能反目成仇，这其实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但在此刻，当敏锐地察觉出了花满楼可能无法再给他们庇护之后，即便这些人知道离开百花楼之后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条，但还是一致选择了离开。

没人有异议，甚至为了不给眼前人增加负担，连面上的表情都已竭力去控制。

这并不怪花满楼。

他们已经因为寻求庇护为他带来了过多的麻烦，要怪只能怪这些该死的世道，怪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穿越过来的时候不懂得藏起锋芒，怪这老天……

一众人眼睑微微下垂，上睫毛的阴影打在脸上的时候呈现出一股近乎神圣的静谧之色。

门外簇拥进来的众人一时间沉默了。

姜嫦曦一手抚着轮椅上的扶手，长叹一口气，放低了声音：“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站在大厅中的众人怔愣片刻，过载的信息让他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什么……？”少女脸上呈现出一片近乎透明的空白。

姜嫦曦：“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少女缓慢地眨着眼睛，心底翻涌而上的却不是欢喜。

他们是一群已经做好了所有全部准备去赴死的亡命徒，这并非是对于生的不喜，只是太过巨大的落差让他们产生不了真实感。

“你……说什么？”之中有一些人呆呆地复读出声。

姜嫦曦：“……”

“你可以叫我管理者，受世界意志的委托而来……总之你们能回去了。我可以在这里就送你们回去。”

在听清楚了这句话后，少女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浑身脱力地跌落在了地上，不自觉地抽泣颤抖着。

“我能回去了？我能回去了……”

其余众人也俱都劫后余生一般瘫软在地上庆幸着，纵使还有些半信半疑，但姜嫦曦嘴里土著绝不会说的‘世界意志’和在百花楼就能将他们送回去的承诺无疑博得了很大程度上的信任。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啊！知道我们死了多少人！失踪了多少人吗？！”劫后余生的悸动过后面对疑似官方的、有组织的救援人员出现，难免会升起怨憎的情绪。

只黑袍之下的女人依旧冷淡地坐在轮椅上，似乎并不为这些人的情绪所触动，没有羞愧，没有遗憾，甚至都没有被怨怼的不满。

就像是医闹一样，人们总会认为这些人就应该像是天神一样，只要伸伸手就能救出所有人，但凡有人在事件中死去了，死去也最好是这些被称为‘英雄’一样歌颂的人物，不能救出所有人的‘英雄’是失格的，是因此需要感到羞愧抱歉，甚至于夜晚失落因此困顿一生而不得安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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