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长街行人寥落,枯槁的落叶牵起风的手跳了一曲短暂的华尔兹,最后在街角和它们同伴躺在一起沉睡,等待明年的苏醒。
我拒绝了其他人送我回家的好意,走到现在,已过了午夜十二点。
我不断回想这些天吃喝玩乐的一切,用智脑调出整个生活区的地图,看着上面快要连成线的绿勾,才发现自己明天没有新地方玩了。
孤独和悲怮来得不明不白,尤其在这死寂的夜里发酵得愈加浓郁,这些天的经历浮光掠影般飞逝在眼前,我一下子忽然不记得我去过哪些地方,做了什么事,遇到了怎样的人。大脑在短暂的断片后浮现出的,竟然是宗博士办公室的风铃和洪利的雕像。
这些令我团感、恐慌的一切,在多巴胺被消耗后争先恐后地浮出水面,成为了心中根深蒂固的尖刺。
但梦里的洪利半身塑像正在火星上展览,除了仅有的几次配合研究外,我也见不到宗博士。这些看上去都影响不到我单调且靡乱的生活,所以内心的畏惧究竟从何而来,我不得而知。
我沉默地沿着长街往前走,前面的十字路口左转就可以到我的住房楼下。想着这些,我并没有注意到拐角跑来的人。
“哎哟!”
跑来和人和我正撞上,我们双双摔倒在地。
“抱歉,没看清,你没事吧。”我向他伸出手。
“没事……啊!我相盘摔坏了。”他大叫起来,没有搭理我的手。
我向前一步,认真道:“我可以赔。”
那人极度懊恼地“啧”了一声,抬头看了我一眼,就这转瞬即逝的一眼,我看到他的眼神发现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原始人啊,难怪这么没教养。”他吐嚷一句,捡了东西准备走。
“站住!”我大声叫住他。
他面色不善,没好气地说:“有什么事吗?”
我疾步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没听清吗?”他声含不屑,语调上扬,阴阳怪气地说:“我说,原始人,就是没教养!”
我顿时怒火中烧,一晚上的郁闷都被这颗火星点燃:“你他妈贱不贱啊!死杂种!”
“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我居然如此出言不逊。
“耳朵被你那超级电脑调坏了是吧,我说你他妈是个肉和机械生的杂种!”
我死死盯着这个怒目圆睁的高个男人,典型的精英新人类明显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我轻佻地一勾嘴唇,讽刺道:“生气吧,从来没人敢这么骂你吧,怎么不动手呢?怎么不回嘴呢?超级电脑对你们进行纯礼式的教育的后果就是,当有人侵犯你人格的时候,你都找不到词来对骂。”
他眉骨上方的肌肉微不可察地抽动,冷笑一声:“你这么冒犯超级电脑,不怕被抓起来吗?”
话音同疏落的晚星一伴被黑暗吞没,萧瑟的晚风不知擦过哪道缝隙,发出野猫服的啼叫,他神情倏地如翻页般变了,像是陷入了某种牢不可破的虚迷空间。他不再带着怒火愤视我,而是一动不动地凝视地面,整个脑袋以微小的幅度摇晃,嘴里念叨着:“不…不……”像个疯子的自言自语。
但此刻的我没有在意这异态的行为,而是抓住他言语的漏洞不放:“抓我?你忘了,我可是保护动物啊。”
看他像是聋了一样根本没听到我的话,我迟疑了,剩下的嘲讽堵在喉头。我伸出手,犹豫地在他眼前挥了挥,他还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我的思维已经发散到超级电脑是不是中病毒了这种大谬不然的事情,我试探性地发问:“你怎么了?”
下一秒,他的脑袋“唰”地抬起,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他的眼睛似乎在盯着我,又不像在盯着我,因为他眼神没有聚焦,很空洞,像是被蛀空的树干。
亮如白昼的灯下,他的脸苍白如纸,唯有一头不断流下又被秋风蒸发的汗水持续夺走他的生气。”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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