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我到了研究所大门口,准确来说这里没有门,一项古早研究认为封闭的建筑群会给人带来压抑的感觉,现在几乎所有大型建筑外围都没有围墙之类的东西,除了保护区。我抬起头,第一次远观这栋肯定决定我未来存亡的白色圆塔式建筑。
这边外围视野开阔,甚至还能依稀看见一座人工景观火山。往近处,连片的草坪规整种下一种很早培育出的韧性很强的矮松,不过我忘了它的名字。它们一排排站成一把把尖利的钢刀,将草场不留情面地切成数条可供载机降落的绿色通道。新人类把环保观念诠释地很好,这块天比我收藏的一块来自黄金时代的蓝色钴玻璃还蔚蓝澄亮。
不知是自然还是人工做的云尾巴打卷,像一只纯白的英伦猫舔着胡须躺在莫奈的油画里。天赋异秉的画家搓着贝雷帽,画笔也紧绷神情,严肃地在晕湿的油墨里吸了满身的雪白,随后画家信手一挥,舒气如吐云泼月,不到零点一秒甩出斟酌一夜的最后一笔。
我看见一道巨大的白色云带横陈在天空,像极了超现实主义派的画作。
那是一架军用超大功率舰载飞行器经过的标志,我不会认错。这样的痕迹我只在那次迁移运动的历史剪影中见过。《保护法》出台后数以千万计的人类被迫迁移至保护区,出动的就是这样的军载机——那时我还没出生,但在浩如烟海的网络信息中,迁移行动依然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不下十分之一的媒体着墨于那些军载机在碧蓝天幕中划下的数十条粗壮的白色长龙,或平行或交叉摆成一张织烂的丑陋网格,它是命运的笼箱,落败的人类再也逃不出保护区的高墙。
X-0961!
错不了,那个巨大的银灰色怪物的名字。它自问世的那天起就被认为是历史上最可笑的鸡肋。在新人类大量移民外星的现状下,X-0961不是宇宙飞船、它只能在地球上使用,而且体积庞大,最大载量五十万人。它既不能用在战争里,不仅因为现在没有“战争”的概念,而且载量如此之大,机动性就相形见绌,放左空中就是一块活靶子,又不能用于生产生活,人们生活运输的方方面面都有更优的选择。所以它在竣工的六年后才迎来第一项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项任务——传统人类移民。
但现在,它又一次出现了。那群杂种究竟想干什么,X-0961的再次出现与研究所抓我过来又有什么关系?
“在想什么?”厚嘴唇不经意地问。
“X-0961。”我指着那条尾迹,“你们想干什么?”
他似乎花了一点时间理解我的意思,也可能半天想不起来那串编号代表什么,不过看见我指的方向也就明白了。
红痣抢先说:“那个没什么用的载机啊?几十年放着不用,说是要送去销毁,昨天就飞到青藏高原了。”
“为什么要销毁?”
“拆了造点别的,上好的材料放着也是放着,那玩意儿,除了装过你们这些人就再也没做别的用了。”红痣说。
“拆了造什么?”我试图从他嘴里套出更多信息。
红痣有些不耐烦:“跟你有关系吗?问那么多干嘛。
我反唇相讥:“我是不该问你,一个押运兵,怎么可能知道。”
“你什么意思!”他皱眉,眼神带几分愠恼。
“我的意思当然是,身份高的才能来研究我,像你这种小杂鱼的,只能做做押运我这种小活咯。”我而带嘲讽,弯嘴冲他挑眉。
这话果然戳到他的脊梁骨,“你——”红痣咬牙切齿想说什么,另一只手冲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多事。
厚嘴唇面无表情,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别惹事生非,一个保护动物而已。”
一听这话,红痣顿时挤出难看又僵硬的笑容:“也是,多珍责的自然受孕体,要是出了什么三差二错,我还得坐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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