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送他离开

死亡对于某些人来说，是解脱，却不是救赎。

在那些跌落泥潭的日子里，秦艽无数次想过自己的死法，或痛苦或挣扎或屈辱，哪一种都不会轻松，而史书上不会对她妹妹的如此罪行有只言片语，只会轻描淡写地一句逝于某地、葬于某陵，她的生命会像烟花一般，无论曾经多么美好绚烂，都会沉寂于黑夜中。

无论哪一种死法，她都觉得那样无趣，因为她还没见证芙洛的死亡，她死不瞑目。

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这份恨意在遭到背叛的那一刻如野草般疯长，直至今日，已经成为参天大树。

风雪凌冽地吹在宫殿上，发出沉闷又刺耳的声音，像是某个人的呜咽，亦或是鬼魂前不甘地挣扎，宫殿内冰色的砖瓦苍白又无力，空寂的冰冷伴随着女子凄厉的笑声，让人无端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悲凉。

秦艽笑得整个人都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倒，杨文昭担忧地伸出手，却又怕她抗拒，好不容易向前迈出的一步，却在对上女子通红的眼眸后僵硬在原地，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如血一般的红色，明明是那么精致的面容，笑起来却满是恶意和诡晖，宛若一朵泥潭里盛开的玫瑰，诱惑着每个人奔向死亡。

浮笙：你走吧。

笑够了，秦艽抹去眼角的泪，笑意渐渐收展，她瞥了眼一旁不知所措地杨文昭，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让他心酸又痛苦。

浮笙：往日你待我不薄，念在昔日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你走吧。

浮笙：杨文昭，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何种办法想起前世，但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浮笙：你走吧。

秦艽眼里的红色随着逐渐冷静下来的情绪慢慢褪去，她似乎真的不再在意眼前的人了，看他的目光冰冷又无情，她随手一抬，他直接腾空而起，宛若垃圾一般被抛向了远方。

杨文昭有些惊慌失措，却看见秦艽也正看着他，看着他快速地飞远，看着他越过那道深不见底的悬崖，看着他在茫茫白雪之中，消失不见。

而她站在无边雪色之中，纷纷扬扬的白雪扑面而下，却再也没有一片雪花落在她身上，沉霜灵炉的强大已经超脱了世间任何的灵器，她现在不仅找回了当初作为神眷者120点的先天内灵力，也突破五阶了。

成神之路，就在眼前了。

浮笙：强大，是多么的令人着迷啊。

她扔掉戒指里的飞行器，红色高跟鞋踩过那地上的垃圾，她满意地张开双臂旋转，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舒畅。

浮笙：何必再去找那个韩羽了呢？我们留在这里，一起追寻共同的理想不是更好吗？

满身光辉的仙子温柔一笑，眼里爱意如春水般动人心弦，她轻轻摇摇头，嗓音清净如百灵鸟般动听。

芙笙：我还爱他。

是的，没有其他复杂繁琐的理由或辩解，紧紧四个字，就堵住了浮笙所有的退路。

我还爱他。

所以即便灵魂已经分裂成截然不同的两瓣，即便漫长前世带来的苦痛有多么难熬罪恶，即便，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离开他的自己，但只要这四个字还如牢不可破契约一样生效，她就要回到他身边。

少女的发色渐渐稳定下来，冰蓝色与金色相重合，少女褪去心中那红色的、不甘的悲凉，站在雪地中，任由雪花飘飘洒洒落在头上，温柔一笑。

于我而言，这是一场奇迹。

我从未停止过爱，从未改变过心意，所以历经苦难的公主千帆过尽也依旧会回到骄傲的骑士身边，所以星星的轨迹会逆转岁月与现实，祝我再一次回到他身边。

因为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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