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万般皆苦

秦艽看着那刑架的一角，仿佛看到了高高刑架上，钉着被血色浸染的女子，四枚金光灿烂的粗长巨钉，穿过她双腕双肩，将她牢钉在架上，前心后背，都迎着如刀的狂猛冰风无时无休的扑打，巨钉刑架和锁链之上新血淋淋。

她恍惚间又看见了刑架上穿过的洞，看见刑架背后的锁链，看见刑架和锁链上层层叠叠疑结成冰的新血旧血，看见那斑斑驳驳无处不在的刺眼的红。

那殷殷血色聚集在那些锁链上，洞孔中，维持着滴落的姿态，亘古的冻结在那儿，似乎要用这样的状态，永久的留住一个人曾经受过的一切。

秦艽久久的看着那一角的血，看到面色苍白，看到神情空洞，看到这一颗心都碎做这隐去星辰漫天飞雪，在雪山之巅飞去无痕。

两行泪，在她丝毫不知觉的时刻无声无息流下，瞬间在雪原刀割一般的寒风之中凝结成冰。

秦艽：我后悔了……

秦艽：我真的后悔了……

即便被弱小羁绊难行，即便要沉溺在爱的蜜罐里，即便，即便要一辈子庸庸碌碌、平淡无奇，她也不该为了那一个梦境，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秦艽：我不该来的……

秦艽：我不该来的……

最后她无力地跪坐在被雪掩藏多年的泥土之上，无声的抱着头，将自己缩成一团，她缩得那般紧，似乎想将自己就此缩在泥土之下，永恒睡去，永远不要面对此刻摧心的疼痛。

秦艽：我以为……我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啊……

她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腕，泪流满面，只见鲜血狂涌，在长钉上拉出深深穿透纵贯伤，已经隐约透光，巨大的痛苦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来自何方，究竟身在何处，只有肌骨被生生撕裂的巨大痛楚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好疼！

好疼！

怎么会这样疼！

谁来，谁来救救我……

她的精神已经在巨大的回忆折磨下几近崩溃，分不清手上的鲜血从何处来，只觉得地浑身再次被那钢钉贯穿，痛苦如影随形。

“痴儿。”

就在她精神彻底要失控的时候，她恍惚间听见了一声四面八方来的神音，庄重如晨钟暮鼓，带着光辉的神性和怜悯，仿佛上苍之上传来的隆隆之音，无尽无休。

一道蓝光闪过，她眼前的鲜红不再肆意蔓延，视线模糊间，她仿佛看到了那男子手提利剑、义无反顾地向她奔来，救她于水火。

韩羽：殿下，为你明灯三千，为你花开满城，为你所向披靡。

韩羽：扈从骑士韩羽，此后将为殿下而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羽：娇娇，别怕，我来救你了。

我来……救你了。

风雪无止息，雪原之上依旧只有飞雪和寒风的宁静，雪白无声，在她眼中，却清晰地看见他义无反顾的向自己而来。

韩羽：别怕，我带你走。

别怕，我带你走。

别怕，我带你走。

别怕，我带你走。

别怕……

别怕……

于是她在刑架上，不顾一切地冲他伸出手，即便双手被钉死，长钉穿透，长钉生生横拉，拉裂肌骨，拉开腕脉，她却丝毫不再觉得痛，只想坠入他张开的双臂里。

秦艽：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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