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后院一如既往茶香四溢,艳阳打进亭台楼阁琳琅满目的庭院里,也打在楚矜书与讼榄舟相对的桌案上。
楚矜书拱手俯身,向讼榄舟行了礼。
“问讼公子安。”
按位份来说,讼榄舟无论是商贾家子,还是太尉嫡夫人,都当不起摄政王正妃的这一礼,他半是疑惑半是恐慌地回了跪礼。
“妾身见过摄政王妃。”
在讼榄舟的膝盖即将触地时,拱手的双臂被楚矜书架住。
讼榄舟不由得抬眸,此刻他的眸子里只剩下了疑惑。
楚矜书却不以为意地弯唇一笑,美得颠倒众生,饶是生在市井,见过形形色色人物的讼榄舟都不由得沦陷。
“榄舟……坐吧。你我今日只当同辈学子,不分高低贵贱。”
前世的讼榄舟,是楚矜书昏暗的人生里最温暖的一束光,在白堑泞外出办事或是去私会楚衾雁时,唯一愿意花时间和心思逗弄楚矜书,哄他高兴的人,他会问楚矜书吃了什么,会不会饿,会不会冷,手上的冻疮可还会痛痒。
“好。”讼榄舟眉眼弯弯,像月牙一样好看。
刹那间,楚矜书恍如隔世。
在那场偌大的逼宫浩劫来临以前,两人是形影不离,惺惺相惜的知音。他们都了解彼此的一切。而在那场战火纷飞硝烟弥漫久久不散,血流成河,甚至染红了天空的战斗中,唯一为护楚矜书逃出,而葬身于乱箭齐发之下的人,便是讼榄舟。
其实在太尉府的大堂内,楚矜书早已认出了讼榄舟。前世的讼榄舟与纪星君一生相互爱慕,情深似海,讼榄舟却因机缘巧合得当朝帝王青睐,强纳入后宫,纪星君相思成疾,郁郁而终,而讼榄舟则是在他死后,也随之而去。
今生再来一次,一切都与前世大不相同。本应当对自己避如蛇蝎的阿堑哥哥待自己万千疼爱温柔似水,本应当被帝王囚禁,终日不见宫外人的讼榄舟此生却顺顺利利的嫁于纪星君,本应当发配边疆充军的纪星君却依旧安安稳稳的在中央做太尉,本应当与心上人私奔成亲的阿姊却依旧留在侯府……
这一切的一切,楚矜书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是何缘故。他只知道,前世白堑泞心尖尖上的人是楚衾雁,而自己只配被白堑泞百般欺骗折辱,今生的他却不关心楚衾雁丝毫,看向自己的眼睛也充满了深情与怜爱。
前世对他来说白堑泞的一句假意关切,一句温柔的谎言,亦或是自己生辰时随意丢来的玉佩 ,自己个个视若珍宝,便因此,他毫不顾自己病入膏肓,毫不顾深夜被折磨到昏死的残身,竭尽心血,苦心孤诣地为他谋权布局,却在他登上帝位后被赐剧毒鸩酒,前世此刻的自己心一瞬间如坠冰窟,不再跳动,剧烈的悲伤,憎恨,痛心涌上心头交织缠绕,痛得自己喘不上气,他笑了,笑得越来越癫狂,暗暗发誓永生永世,定与白堑泞再不相见永隔黄泉,而今生的他却依旧毫无戒备的沦陷了,沦陷进白堑泞的深渊里。楚矜书思及此处,不由得在内心暗暗嘲讽嗤笑自己天生贱骨,
白堑泞的拥抱和触碰,每一次都能轻易攻破他的防线,每一次都能令他如沐春风。他的人生里,拥抱与关爱是仅有的奢侈品,占更多内容的只有谩骂羞辱,无端责罚或是殴打。
他爱白堑泞,爱到了骨子里,以至于百世轮回,重来一遍他依然无怨无悔的为白堑泞这样冷血无情的人献出一切来卖命。
白堑泞,我恨你啊,恨死你了,可你要我怎么去做,这颗心才不会只为你而跳动呢。我那滔天的伤心委屈淹没在你的每一个怜爱又深情款款的眸光里,我杯水车薪的挣扎被你如春风般和煦笑容逼得缴械投降,那挣扎也显得无济于事的可笑了。
“……王妃?”讼榄舟察觉楚矜书脸色不好看,小心翼翼地说。
楚矜书意识回笼,平复了心情后与讼榄舟相对而坐,为讼榄舟身前的茶杯里倒上茶水。抬起眼睑,对上讼榄舟的视线,浅笑着抬手做出请用的姿势:“榄舟尝尝,你最喜欢的西朝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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