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3-1)

新世历721年9月21日，人类联邦东部，沐阳城

那是一个没有太阳的日子，天空布满阴云，遮蔽了来自天上的一切光线，秋日的风不断的呼啸着，带起街道周边还未来得及清理的彩色缎带。

那由钢铁构筑的城门再一次发出沉闷的巨响，告知着城里的人们，属于他们英雄的队伍回来了。

但很明显，这一次，似乎是出了一些微小的差错，他们并没有提前得到英雄凯旋的消息，只是被那响声吓得中断了手里的活计，而后不约而同的向着城门的方向望去。

诺琳在城门发出巨响的那一刻就走上了街道，她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自己的哥哥，与阿诺德分享她在几日里的见闻，但在下一刻，她便愣在了原地……

出现在诺琳面前的骑士们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脸上布满尘土，身上披挂着的甲胄已是残破不堪，就连步伐也因疲惫显得格外沉重。

不论是谁，看到这样的他们，都能够明白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他们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就连当初在心中笃定阿诺德一定会取得胜利的诺琳，见到这一幕，心中也升起了不安。

她在骑士的队伍中寻找着那道穿着银铠的身影，寻觅着那生着黑发的少年，却是迟迟没有看到，她终于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用尽全身力气冲了上去。

“科琉叔叔！我的哥哥呢！”

科琉仍旧是穿着那身银白轻甲，但其上的银色早已被泥泞掩盖，透不出半点银光，当看到眼前那金发的少女时，他的眼神难以掩瞒的躲闪起来。

“抱歉……”过了许久，科琉用那早已沙哑的声音艰难开口道，他的嗓子早就喊哑了，在那弥漫着绝望的战场上。

“我们输了……”在说出这句话时，科琉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几岁，原本乌黑的发丝也染上了些许斑白。

闻言，诺琳难以置信的站在了原地，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输，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再次开口询问。“我的哥哥呢……”

“抱歉…阿诺德他…回不来了……”科琉团长别过头，不愿继续看着眼前的少女。

“为什么……”诺琳呆在了原地，她的视线扫过周围的骑士们，他们的数量似乎并没有见少，就如同离开时一样。“明明大家都回来了啊，为什么只有我的哥哥不能回来！？”

“阿诺德……不…圣骑士大人他，牺牲了自己，为我们所有人守住了退路。”

“不…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你们一定是打赢了，想着要来捉弄我……呐，是我哥哥出的主意，对吧……”

诺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逼迫着自己扯出笑容，心中期望着他的哥哥在下一秒能够出现在他的面前，但当她的视线落到科琉那空荡荡的衣袖上时，她最后的希望，也在无声之中落空了。

诺琳再也止不住那被遏制在眼眶中的泪水，在一瞬间尽数流了出来。

“明明大家都回来了……凭什么，哥哥就要留在那里呢，那明明就是我的哥哥啊……”似是发泄一般，诺琳带着她全部的情绪一拳砸在了科琉的胸甲上，发出闷响。“为什么留在那里的不能是你们呢，为什么必须是我的哥哥！”

雨点不合时宜的落下，滑过诺琳的脸颊，与泪水一同落到地上。

“哥哥……”诺琳收回那因坚硬的胸甲而渗出血珠的手，放声哭了起来，她已经感受不到手上的疼痛了。

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去面对那在雨中哭泣的少女，他们都明白，若不是阿诺德，他们可能早就成为一具死尸，若不是他们，阿诺德或许根本不会选择留在战场上。

诺琳不记得之后的事了，她只记得她哭了很长时间，很长很长，长到她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长到她再也发不出一声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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