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是有父母的。以前是活人,现在是坟。
坟里除了焦土,还有一瓶腐化到让人没有勇气拧开瓶塞往里看的药剂。
对待父母不能善终,在须弥人眼中是不可宽恕的罪过。究竟是奇怪的礼节,促使他们将还没死尽的魔鳞病病人匆匆安葬。
或许在那其中就有母亲的一份。我没能亲自到现场为她送终,不知道被土没过胸腔是一种什么感觉。不过应该很不好。我猜的。
父亲呢?赤王遗迹的黄沙之下,究竟那一捧沙土才遗留着他的气息。我不知道。我无法一一勘察,只能象征性的带走一把黄沙。
妹妹是药剂师,一生的梦想是使人们免受魔鳞病的灾祸。只可惜,她最后的作品被人们当做烧死她的燃引,生前花费了大量心血的试剂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
她的药剂里被检测出禁忌知识的微粒。
在那之前,教令院抬高物价,垄断货源,将她软禁在净善宫,当作批发药剂的机器。
在那之后,教令院将她的药剂视为魔鳞病的根源,焚燃摔碎统一销毁,缄口不谈。
最后的发展总离不开死字,等待漫长而煎熬。那些药剂本来就没有什么真实的药性。以毒攻毒,不过早死晚死。
她偷偷留下过一瓶样本,说是送给母亲。
紫红色的帕蒂莎兰,不错的液态熏香。
现在遗忘了它的人们喜欢将绝版的它视为花神的馈赠。既然是神,应该很温暖才对吧。
可惜,在我终于有能力让阳光照进母亲很久以前的土窑,我无法分辨哪一具尸骨属于母亲。
温暖过期了,只好当殉葬品。
“你看,这些花长的不错吧?是一个奇怪的家伙送给我的。说是想帮我研制出对抗魔鳞病的药剂……哎呀管他呢,就当是好心人了。”
她说那个人来自至冬,愚人众的第二交椅。
我记住了。愚人众,至冬国。
梅雨季要到了。
净善宫那场焚天的大火是教令院不解的谜题,没人知道那个天才般的孩子去了哪里。
死着?活着?遗忘才是根本。
“希望自己从未存在于世上,你要用生命与我进行这个交易。它会为你效劳,至死不渝。”——没有什么无解的谜题,除非它本身残缺。
世界树无主,也从不易主。你可以折下枝桠,掩去痕迹。但你无法脱离尘世,因为你本质上还是它的囚徒。
在这个世上。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她付出了两年的生命,拖了前任博士下水,与冬季一起困于雪国。
前任博士的妻子在女皇面前泪流满面,痛斥着她的惨无人道。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说啊!说啊!你说啊?!”
她看着女人被士兵强行拖走,双腿腾空,满腔的怨念无处发泄。
哦,原来这就是愤怒。真是新奇。我还以为至冬国的人都没有家人,没有感情也从不流泪。
女人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犯了死罪的人还可以熟若无睹,精致到像一个负责喝下午茶的娃娃。
这是在至冬!这可是在至冬!
“咔嚓、咔嚓”
她拨动手腕上的银铐,空旷的大殿清晰回荡。
她漠视着女人,以一种入乡随俗的目光。
平静,冷漠,面无表情。对,就是这样。
周边的侍卫紧张地围上来,抓起她的手仔细检查,直到确定手铐完好才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你的到来,一定有很深的目的。能告诉我吗?”
她木讷了许久,直到身旁的侍卫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到王座的台阶下,给了她一脚。
“女皇大人问你话呢,还不快说!装什么冰清玉洁。”
她偏头,眼里没有被征服者的一丝姿态。
直觉说,那家伙是神。
“你不是自由主义治国者吗…?一命抵一命,公平不过的交易。”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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