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序章【七】 (9-2)

黑猫面露遗憾地摇摇头

却趁着众人都还沉浸在抢救下vx3后的庆幸中，从一旁捡起雷战的配枪，瞄准了那个没有半点余力反抗的人，雷战挣扎中瞥见黑猫的动作，却也只能勉强将罐子护到无法被他直接击中的身后

四道枪声破空而至，雷战觉得自己如数受到了四次冲击，可除却身体上倏然增加的重量几乎让他快要抓不住栏杆以外

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传来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前挂上来一个人，但由于距离太近，体力飞速流逝带来的症状也逐渐扰乱他的视线，眼前一阵阵发黑，似乎连思绪都随着脑中血液的滞涩而混沌起来

环在自己身上的双臂牢牢箍着，力度之大、甚至令雷战有些窒息，死死抓着栏杆的手终于因承受了远超负荷的重量而颤抖起来

摇晃间，雷战终于勉强将目光投向偎在自己胸口处的人，即便眼前只剩有模糊的轮廓

脑海中的面容却骤然清晰

时宜……你怎么在这里？

左手彻底脱力，翻涌的失重感袭来之前，雷战好不容易空出来的手臂下意识回搂。他们自半空坠落，雷战觉得整个世界都混沌模糊起来，仅存的清晰之中，除却耳畔呼涌而过的风、就只剩下身前人的体温，滚烫得像是连他沉寂多年的心脏都被灼至回暖

雷战悬溺在天翻地覆的眩晕之中，却鬼使神差地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某种隐秘的喜悦。独行多年沉沉压负在身上的孤孑无依，倏然被这个拥抱尽数驱散。恍惚间，雷战似乎终于寻到了灵魂中缺失已久、却完美契合的另外一半……他拥住了自己的圆满

重重落地之前，雷战本能地想要将时宜转至背向天空的安全位置，可这人却仿佛早已预知他的动作，提前添了十足的力气、没留给雷战任何翻转身体的机会，四周的细碎灰尘跟在“砰”的一声剧烈响动之后飘散着扬起，腹腔中因从高处坠落而产生的翻涌感刺激得雷战眼前阵阵发黑

大脑却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好不容易寻到的完满……被他亲自压碎了

雷战忙不迭用颤抖的手掌撑地爬起来，将女孩半揽着拥进怀里，他终于在他的另外一半灵魂之上，找到了那些本该贯进自己身体里的枪伤

“蔷薇……”

全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冷了下来，雷战骤然丧失了所有冷静理智的思考能力，只是直直盯着怀中人惨白得毫无血色的清秀脸庞，一声接一声地轻唤她的名字

无神论者终于被压垮在回天乏术的死地

不知是不是因着从未有过信仰之人走投无路时的绝望、生涩的祷告才显得格外虔诚

时宜的睫毛极轻地动了动

“我没事”时宜几乎是一字一顿地、竭尽她所能搜刮出的全部力气说完了这些话

灼热的生命力裹进骇人的殷红、自雷战指缝中流逝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我看到黑猫杀了你，但现实和梦境果然是相反的，噩梦没有成真，我救下了我喜欢的人”

纤长眼睫轻弱地抬了几分，女孩愈渐涣散的眸子里重新落了点点光彩

“雷战，我赢了”

时宜所有的生机，彻底随着尾音消散流逝殆尽，可在最后的瞬间，她的唇角却勾出了一抹餮足、又纯净得堪比孩童的笑意

后来，雷战从战友们零碎的描述里拼凑出事情的全貌，也终于窥见了时宜殒身不逊的炙热情意

几乎是耳机里传来和路雪“禁止射击”命令的同时，和路雪就看见自己的队长蔷薇突然丢下枪闷头跑走

另一处狙击点上，阎王惊愕的目光追着她，从穿梭在楼层间的断墙空隙里时隐时现、一直到跑进自己的视野盲区

再次出现在众人眼里的时宜，已经轻着脚步潜到了雷战和黑猫正下方的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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