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3-2)

翌日，有快马自单于庭来，至庆王府邸，呈一文书。此书乃盖罗单于所下：“庆王谢辉听旨，尔为先王股肱之臣，治庆地而民富殷实，功不可没。先王崩殂之际，以重托付于尔，欲使辅孤成业。然今孤已冠，足以亲理万机，无需诸臣左右。故令自今日始，庆王归其封地，交出兵权。”庆王览毕，面色如土，双眸微颤，似有惊愕之色一闪而过，然瞬息复敛，神色如常接了文书。既入主营帐中，庆王环顾左右，众人皆屏气凝神。庆王沉声道：“盖罗此举，意在逐我，削我之势也。今兵权既去，顾命之责空存，回封地者，徒留虚名耳。”言罢，目视谋士徐穆。徐穆见状，微微欠身，从容答道：“大王勿虑，盖罗为人优柔寡断，易为小人所惑。我等且示弱以安其心，观其后动。若彼屡加逼迫，再聚义师讨不义未迟也。”庆王闻之，长叹一声，无奈而言：“事已至此，唯暂从其言，静观其变。”

庆王既返其封地，盖罗见其恭顺之态，乃傲然而笑，言道：“今者大权悉归吾手，再不受制于人矣。此状恰似飞鸟冲霄，任意翱翔于九天之上！至于谢辉，吾已可一举擒之。彼虽有封地，然无兵权在握，究竟能以何物与吾相抗？”牟伽闻此言，神色沉稳，进谏曰：“启禀单于，万勿轻躁。庆王于民间素有厚望，若逼之过甚，恐其振臂一呼，四方响应，届时与单于为敌，事态将更难测也。”盖罗单于闻言，默然良久，复问：“依卿所言，当如何行事？”牟伽对曰：“今之要务，在强征庆地士卒，致其境内空虚，使无人可用以抗拒，则大事可成。”盖罗单于闻计，抚掌称善：“此策甚妙。即传本单于之令：速往庆地，强征丁壮，务必雷厉风行，不容迟缓！”

当盖罗单于之书再次驰至庆地，王义已是怒不可遏，遂拍案而起，厉声道：“此单于者，何物也？岂不见我大王一再谦让？今犹如此张狂，步步紧逼，使我等如鲠在喉，难以吞咽！”然庆王神色自若，轻斥曰：“退下，此非尔等所议之事。”王义虽怒火中烧，亦只得咬牙切齿而退。庆王则恭恭敬敬接过文书。及王义去后，乃转对汤邵文，愤懑而言：“观吾主如此，实令人寒心！敌寇已然欺凌至此，彼犹一味忍耐，何其怯懦！依某之见，早应揭竿而起，奋勇抗争！”汤邵文淡然而笑，徐徐道来：“君有所不知，大王此举实为隐忍待机，以图万全。夫‘再三’之道，若单于屡屡无礼，终必自陷不义；届时大王据理力争，则占据道义高地矣。”闻此言，王义恍然顿悟，心中虽仍有不甘，却不得不叹服汤邵文之言确有道理。

单于盖罗见庆王谢辉仍是一味退让，心中顿生骄矜之色，遂转首向牟伽问道：“今当如何？”牟伽闻此言，眉宇间愁云密布，沉声道：“事有不妥！臣方才猛然醒悟，庆王连番退避，实乃韬光养晦，暗蓄锐气以待反攻。若单于再加逼迫，恐激起众怒，令其得以顺理成章举义旗而起。此时，单于宜行怀柔之策，或亲往慰抚，或遣使通好。”盖罗单于听罢，面露愠色，厉声斥道：“何出此言？先前汝等屡劝寡人削其势，今又倡安抚之议！寡人堂堂单于，岂能朝三暮四，颜面何存？自始至今，皆依尔等谋划行事，此次寡人欲独断专行，誓要擒获谢辉，先夺其封地，后除其根脉！”牟伽急切谏阻：“万万不可！此举若成，则惹非议；设若有失，谢辉必兴兵作乱，届时局势将愈难收拾。唯怀柔为上，方能安天下。”然则，盖罗单于不予理会，径直拂袖而去，且命属下草拟文书，欲强收庆王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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