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月

今晚的月色真美，风也温柔，她很欢喜。

　　夜阑更深，明月渐低，知鹤静静地看着东华再无言语。夜色中，他仍是那高高在上的少阳帝君，是这天上人间无数女子心向的夜色中。只是高处不胜寒，他的肩上承担着四海八荒万千生灵，定是会疲累的。

无数幻象在眼中呈现，她恍惚间看到了一赤衣女子与东华相依偎，也是这样朦胧的月色。万千言语哽咽在喉，只化为一句：“帝君，知鹤实是有一事相询。”原来这便是话不由心，她想要说几句宽慰的话，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要远离东华，莫要与他纠缠过多。

那赤衣女子究竟是谁呢，这几日竟是频频出现她的幻影——即使是一抹虚影，足矣让她心绪不安。

“似乎你与本君的每次交谈皆是公事。”

迎着月光，知鹤恰好对上了他的双眸，双手紧紧攥着衣袖：“帝君说笑了，实在是知鹤与帝君身份乃是云壤之别，怎敢高攀？”东华轻易看穿了知鹤的慌张，独饮一口酒：“你实是本君义妹，日后切莫再妄自菲薄。”

他将“义妹”二字说得极重，意在强调她的身份。义妹义妹，她当真不记得她与他有甚干系！

“若是扰乱了上仙历劫，可会有因果缠身？”

他抬首深深望着她，淡然道：“因缘际会，自有天定，你是强求不得的。”知鹤不解，反问道：“没争上一争怎知不能改变结果，我命由我不由天。”

杏眸中满是倔强，是那样鲜活。

东华嘴角笑意更甚，靠近知鹤：“你倒是越发有趣，那你能否告知本君为何有此一问？”他们二人本就靠的极近，几缕酒香萦绕在知鹤鼻端，热意悄然爬上耳垂。今夜起有凉风，现下她直觉燥热不堪。

她猛地灌入一口酒，答道：“我只是怀疑素素娘娘是否并非凡人。”

东华望着明月，目光落寞：“凡人如何，神仙又如何？”知鹤看着他欲言又止，起身行礼，与他作别。东华静默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不动声色地拢拢衣袖，消失在月色中。

知鹤想，她往后余生再也忘不了那个夜晚，她与那紫衣帝君共赏月色，把酒言欢。

翌日清晨，知鹤一如往常去朝君殿拜见帝君，帝君宫里的仙侍向来不多，却也延续着天宫仙侍一贯的八卦之风。殿前的几名小宫娥在窃窃私语，她听得真真切切。

“昨夜不知是哪位仙上心中烦闷，竟跑到朝君殿的屋顶上来饮酒……”

“你莫不是看差了，谁人不知这太晨宫是帝君的府邸，怎敢在此饮酒作乐？”

这些小仙娥你一句我一言，听着听着，知鹤的神情颇为凝重，真真是窘迫至极。自己昨夜不过是与帝君小酌几杯，今日便被这众多仙娥知晓，她简直是无地自容，只想着快些见到帝君离开此地。

她站在殿外许良久，正在思索着要不要进去，帝君就从殿内走了出来。

她拱手行礼：“帝君。”东华垂了垂眼皮，示意她起身，就匆匆离开了。知鹤疑惑万分，帝君今日行色匆匆莫非出了何要紧事？转眼一想，反正皆与她无关，这个时辰她要回洗梧宫中了。

那个想法一旦冒出，便再也挥之不去。知鹤当真觉得素素绝非一介凡人，可是又怎会与太子夜华扯上因果呢？

若水河畔，一紫衣尊神冷眼睥睨着封印在此地的东皇钟，手中捏诀施法，法力源源不断地输往其中，正是东华帝君。身旁一深青色神君拱手说道：“帝君，可是东皇钟又有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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