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 (2-1)

不言，难言的是万分爱恋。

远古上神大多陨落，多半是应了劫，鲜少有残魂留于世间，而那般若浮生更是少见。知鹤虽已有四万岁，至今仍未飞升上仙，竟能碰上般若幻境这般奇遇，只能说缘分使然。她心中窃喜，若是因此而心有所悟，便是闭关百年千年也换不来的。

她连忙起身，颇为急切：“知鹤还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义兄随意。”不难听出，她的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欢悦。帝君脸色不虞：“本君平日便是这般教导你的？”知鹤并无觉得有何不妥，只当是自己礼数不周，又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她自觉无甚过错，悠悠然回往兰昭殿。

太液池边，池中莲开得正好，若有似无的清香盈盈绕绕，惹人心醉。帝君一手垂钓，一手手持佛经，好不惬意。重霖侍候在他身旁，颇为怜悯地看着在莲池中徒手摘藕的白衣神君。

那人面如冠玉，生的十分华贵，一身白衣更衬其风韵，这便是天族三殿下连宋。

连宋满脸悲苦，他解释道：“帝君，我真不知您在此休憩，我也是新寻来个茶品想请您品鉴一番啊！”他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重霖的眼神压了下去。重霖只能说这位三殿下来的时机不对，正逢帝君在此处赏景。

帝君看了看连宋，眉眼之间划过一丝不耐，淡淡道：“三殿下的新茶品若是不能让本君满意……”连宋即使再不解，此刻也听出了他语气中压抑的怒气，他赔笑道：“那便请帝君移步殿内。”

帝君脸色稍霁，转而向主殿走去。连宋整了整衣衫，拉着重霖问道：“今日可是有谁招惹了帝君？”重霖思虑片刻，答道：“今日除了知鹤殿下，便只有三殿下您见过帝君了。”连宋扶额，颇为无奈：“说不准便是知鹤公主得罪了帝君。”他腹诽道，今日便不该来这太晨宫。

天宫内早有传闻，说这太晨宫的知鹤公主骄纵跋扈，仗着是帝君义妹的身份闯了不少祸事，甚至于以太晨宫的女主人自居。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那般。连宋只能哀叹自己运气欠佳，怨不得旁人。

殿内，帝君与连宋分坐在桌案两旁，帝君把玩着茶盏，连宋在一旁斟茶。动作一气呵成，想来是爱茶之人。他将茶斟好，递给帝君：“帝君请。”帝君浅尝一口，入口是难言的苦涩，他脸色沉峻，显然是不悦。少时，又觉那苦涩化为佛铃的清香甘甜，虽不浓，却唇齿留香，久久寻味。

“不错，确是好茶。”看来帝君心情颇佳，连宋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回答道：“此茶名为‘不言’，是我机缘巧合下在北荒一处茶楼寻得的。”

不言，想来是满腹情思无法言说，才会觉得万分苦涩。可正是这些情愁又让人欲罢不得，又有此后留在心头的欢愉，可谓是个好名字。

帝君看着茶盏，说道：“本君竟不知那北荒有如此风雅之物。”连宋附和道：“起初，我与帝君皆是一样的想法，想那魔族蛮夷之地又有何好物。可此次去北荒游历，让我大为改观。”

“既如此，不若本君奏请天君，派三殿下驻守北荒，让三殿下玩得尽兴。”明明是那么淡漠的语气，却让连宋十分惊恐。他细细想了方才的话，自觉无什么不妥，向帝君求饶：“帝君，我又说错什么了，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连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念一问：“不知知鹤公主在太晨宫住着可会觉得烦闷，正好我大嫂膝下养有一女，名唤素锦，虽比公主小了两万岁，却还可以做个伴。”他自觉此番定时合得帝君心意，他一向不喜女子亲近，若是知鹤公主不再缠着他，帝君想来是清闲许多。

“我太晨宫之人可不像三殿下整日这番清闲。重霖，送客。”帝君径直离开了大殿，徒留连宋一人。重霖行了一礼，说道：“三殿下，请吧。”见此，连宋也只好改日再来拜寻帝君。

兰昭殿内，知鹤正查阅典籍，她觉得有点口渴，随意拿起桌边的一盏茶喝。秀眉紧蹙，她只觉这茶苦涩至极，就问道：“这是谁沏的茶？”一婢女回答道：“这茶叶是重霖仙君送于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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