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2-1)

何为因果？这还是得你自己来勘破。

自那日在大殿上与帝君分别，知鹤便再未见过他。起初玉如倒是劝解过她几次，见知鹤不放在心上，也就没再提起。从前是无处找寻，如今是无意找寻，知鹤倒是不甚在意，每日不是莳花弄草，便是在闭关修行，好不快活！

悠哉游哉，百年光景已逝。兰昭殿外，成片佛铃胜似九重烟霞，摇摇曳曳，遮住了大片春光。知鹤躺在软榻上休憩，隔着缥缈的纱帷，她隐隐地听到了脚步声。

“公主，上始元尊想请您入玉清宫一叙。”

是重霖，可并未有仙娥通报，想必是被重霖拦下了。知鹤属实想不通，这种小事何时要重霖亲自来说。她本来不想赴这个约的，奈何上始元尊多年前曾于她有点化之恩，她欠了她一份因果，便也不好推辞。

知鹤清楚地记得，上始元尊告诫她莫要耽于情爱，以免迷失本心。前生她一直没勘破，直至被贬西荒才领悟其意。此生她只想远离九重天，担起振兴灵鹤一族的责任，安然度过此生。

知鹤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衫：“重霖，此事我知晓了，且待我收拾一番，便可前去赴约。”重霖何其聪敏，自是听出来了她的言外之意，他向在床榻旁侍候的玉如吩咐：“帝君亦前往玉清宫，该如何做，不必向你交代了吧。”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玉如的嗓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惧怕，看着重霖离去，她才微微舒了口气：“公主，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到底是跟随帝君多年的亲信，言语中的威慑与帝君倒是有几分相似。况且，方才那些话明显是在提点她的。知鹤心中一暖，任由玉如侍奉更衣。

三十三重天，知鹤一进大殿内便看到上首坐着一位白发男子。他斜坐在主位上，白发被一根玉簪挽起。知鹤掩口而笑，明明是玉清宫，偏偏让帝君坐了主位。一青衣女子正与他对弈，想来便是上始元尊。

“想来这便是知鹤公主了。”

知鹤抬首正好对上了上始元尊打量的目光，语气羞赧：“多谢神尊记挂。”

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上始元尊一袭青衣风华绝代，眉目中带着一股英气，颇有上神威势，举手投足之间，洒脱随性，自成一段风流。她细细打量着知鹤：“当真是个明媚的小姑娘啊！”真是个喜形于色的女神啊！

知鹤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不过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妥。是了，帝君也在打量着她。今日，玉如为她选了一身红衣，加之她眉眼间浑然天成的张扬恣意，竟一改之前的清丽柔婉。

知鹤还是有些心虚，询问道：“知鹤原先不知，义兄竟也被邀来了玉清宫。”帝君把玩着棋子：“上始元尊近日新得了几株稀世佛铃，本君甚感兴趣，特来讨要一两株。”

上始元尊指着她旁边的位子示意她坐下：“今日请知鹤来，是为了一桩陈年往事。”知鹤十分疑惑，从前她并未与上始元尊有任何交集啊！

帝君瞥了知鹤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情愫。

上始元尊细细道来：“从前我与你父母交好，自从落渺川与八荒隔绝后，灵鹤一族再无与外界交集。不过近日，我似乎感到落渺川周边的结界有所异动。”

落渺川，那是灵鹤一族世代繁衍生息之地，是知鹤前世梦中都想回去的地方。奈何，她父母羽化前，以毕生修为和灵鹤族秘术为屏障，为灵鹤一族开辟了另一方天地。或许别人觉得，灵鹤族长夫妇太过于狠心，竟舍得舍弃亲女，只为布下一层结界。

知鹤从未怪过他们，因为她知责任二字何其沉重。

听到落渺川三字之时，泪水早已夺眶而出，不过被她快速抹去：“多谢神尊，知鹤定会处理好此事。”知鹤急急地拜别两位尊神：“知鹤心系故族，恕知鹤食言，先行告退了！”

上始元尊倒是一头雾水，哪知这话，是说给帝君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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