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月照夜影话从前（3）

听到我的回答，他又低低地笑了几声，但这次我却能清晰地看见他脸色愈发苍白。

“看着你年纪也不大…行吧，既然你要听我就告诉你吧。”顾裴之自顾自地说着，眸中隐隐思绪飘散，随后有些地无奈道。

“接着过了一天，我最得力的副将来到我跟前请命，而他请的命，是让我把他杀了以作粮草……”他抬手捂住半张脸，言语间皆是痛苦的情绪。

那这种说法的确是有些可怕，没有食物的情况下自割身上的肉替补，现在还请命求将军吃人。我双眉紧蹙，嘴唇也抿成一条线。

“可笑的是我不同意，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找我恳求同样的事。最后……我妥协了。自相杀食，带着剩下的人做好同稗阙人拼命的准备。”他自嘲地笑着，面容苦涩。

“或许是因为战友的血肉，让我们有了疯狂拼搏的意志，在战场上我带着剩下的千人，将稗阙的万人士兵杀得片甲不留。”

“也是这个时候，天空降下一阵光芒，没错，玉皇大天尊亲临这片大地。可我已经失了浑身所有力气，只能痴痴望着染血的铠甲发愣。”

听罢，我也有些恍惚地愣在原地。亲手杀掉最得力的手下，以及所带领的部分士兵以替补粮草之用是什么感觉？绝望么？还是永无止境的痛苦，应该是二者都有吧。

那种痛楚一直蔓延到现在，到顾裴之死后都还是困扰他的心结。

“他来到我身旁，说因我功绩斐然、为保家卫国不惧牺牲，所以特准我飞升成神。且能继任将军一职，从此便可荣誉无数。”他的眼神中忽然闪着点点光芒，似是一种希望和期盼。

果然，和玉帝派人下界告诉羿的话简直别无二致。对于一个刚从血海中杀出来的人，又是背负着战友们沉重的心愿，这何尝不是一种新的希望呢？

“那你…同意了？成仙不就意味着…”剩下的话我没说，但我也心知肚明，成仙就意味着会和相爱之人分离。他和那个叫郁欢的女子，还有我同羿。

“同意了，但我并不知道我会因此和郁欢分离……后来知道的时候也晚了，我仅是回朝领了皇帝的嘉奖，然后都没来得及同她再见，就跟随着天兵去往天界。”他眸中的光再次破碎，那也许就是离别之苦。

怎能不苦不痛，刚从血流成河的战场下来，身边又少了可以陪伴的人。但…既然顾裴之功绩赫然，打仗一事又不至于撼动玉帝的位置，玉帝后来为何对他痛下杀手？

还连带着将郁欢也杀害，并将其魂魄打散。

“起初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将我召到天上成为天神，后来又将我舍弃？但之后我明白了，因为我知晓了不该我知道的东西。”

什么是不该知晓的东西？是玉帝的私事？还是天庭尘封的秘密……？我心中隐隐疑惑。

“我给你讲一个很短的故事吧，玉帝其实还有一个妹妹，叫瑶姬。但后来被囚禁在桃山，从此失去自由身。”他叹口气，缓缓开始回忆百年以前的故事。

“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瑶姬爱上了凡间一名书生杨天佑，但天神和凡人间相爱，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玉帝极力阻止，但瑶姬却偷偷下凡，化成凡人的模样同杨天佑生活在桃山，且还有了个孩子。”

“但好景不长被发现了，随后玉帝便派十大金乌下界捉拿她。后来的结局就是杨天佑被打得魂飞魄散，瑶姬被收尽法力囚禁在桃山，他们的孩子则被玉帝带回了天庭。”

我愣了愣，原来玉帝不仅对凡人和天神狠，连自己的亲妹妹和妹夫都不放过……不对，听顾裴之的讲述，玉帝对外不承认这对感情，所以杨天佑于他而言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凡人。

但这跟顾裴之他们被害死，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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