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背影 (3-2)

说起我们两个人真正的交集应当是一次晚自习放学后。由于赵晴生病请假，所以老师让我替他值日一天。等出校门时，只有零散几个学生，他们走远后便又是万籁俱寂，只有微风轻拂窗棂。北方的冬天总是格外冷，耳畔时有风声吹过，途中临近一条巷口时，一阵摩托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我紧了紧书包带，只希望他们赶紧起走，越不想什么，偏就来什么，为首的是一个黄发叼着烟的鬼火少年，流里流气吹了声口哨“小妹妹，天这么黑了还在外面混呐，害怕就来哥几个怀里啊，哥哥我绝不会让你孤单的，哈哈哈”。黄毛话音刚落，后面的三个人便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那种眼神轻佻下流，黏腻恶心，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忘怀。我从他们停下开始就从书包里慢慢摸索防狼喷雾，顺便观察四周是否有离得近的人，可惜离得太远，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喊叫，说不定对方听不见或者看见了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而止步，届时，极有可能惹怒对方。在思考间，那群黄毛已经下了摩托，几个人呈现包围之势，朝我靠近，前面是坏人，后面是漆黑的巷子，此时有三种办法，一种是正好有人途经这条小巷，要么就是自己趁他们不备掏出防狼喷雾，等他们视线模糊时逃跑，显然，第一种只能赌极小的概率，况且我向来不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思及此，我手中的防狼喷雾随时准备从书包侧抽出。“你们要钱我可以给，别靠近我，如果我今天出了任何事情你们一个都走不了，甚至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如果你们现在就走，我可以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尽量保持镇定，让自己声音不那么颤抖，本以为这番话能起一定的威慑作用，可没想到为首的那人听了眼神中竟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写满疯狂。“老子告诉你，能被我看上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还能怕了你不成，我告诉你，这条巷子可没有监控！”他们不断靠近，我只能连番后退，寻找时机，就在黄毛越靠越近时，我猛地抽出防狼喷雾往对方脸上喷，他连连后退，表情痛苦的弯下腰去，我故技重施，连着放到三个后，眼看只有一个，头皮却猛地被人扯住，“贱人，你他妈敢搞我，黄毛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他的手劲很大，拽着我的头发，猝不及防我猛地向后仰到，腰和手肘磕在地上，无比疼痛，嘴里一边咒骂着，呼叫着其他人，一边将我往小巷拖去”。不可以不可以，我脑海中的警铃疯狂摇响，我知道，如果今天真的栽在这里了，前路就是深渊。我剧烈挣扎，大叫，眼泪蓄满眼眶，期盼对方能放手，然而对方铁了心不放过我，并未松手，他们嘴里的咒骂更狠了，一个人的叫直接踹在了我的腹部，我疼的险些晕厥。那时我想，也许我的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吧，可凭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前方似乎传来了剧烈的吵闹声，拳脚相加的声音，我好像听不真切，也看不清，兴许是我的幻觉。可接着，我感觉抓着我头发的那只手顷刻间一松，我努力睁开眼睛，可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脑子里浑浑噩噩，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我尝试几次站起，可仍旧无法忽视阵阵疼痛，堪堪扶住墙，紧咬牙关，在黑夜中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行。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浑身一颤，与想象中不同，传来一个年轻男声“同学，现在没事了，如果你要报案我想我可以陪你，不过这里有点黑，我看不太清你的位置，请问你还好吗，如果可以请回一下，我来扶你。”我眨了眨略微有点干涩的眼睛，清了清嗓子“我在这里，麻烦你了”。接着，两人一左一右出了小巷，当世界恢复明亮时，我抬头想看看救了我的是谁，谁料，这一眼却让我有些振愣。无他，因为这竟然是江鹤归。少年清冷的眉眼又有些许凌厉，眼神关切温柔，只是脸上，嘴角上挂了彩。晚间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渡上一层柔和的金光，从此一眼万年。我晃了晃头，回过神来，再次抬眼望向眼前的少年，“今天，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也许我…”“不用谢，我也庆幸，能够及时发现并赶到，你现在也没办法走路，还是我背你吧”我也没有推辞，毕竟他说的对，就以目前我的状态，还不知道要有多久。他蹲下身，我缓缓抱紧他的脖子，一切，终于都结束了…两人的影子投射到地上，缓缓拉长，少女的心跳如鼓，此刻亦是永恒。临近家门，我与江鹤归道别，并承诺改天一定登门拜访，他笑了笑，没说话，眼里是万千星河，走向了反方向，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报警，不仅是因为对方没有对我作出实质性伤害，附近没有监控很有可能被草草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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