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见（3） (2-1)

华阳宫的偏殿中，宦官和宫女大多都被屏退。偌大个宫室一时间只剩下刚刚自章台宫归来的祖孙二人。

许是看出嬴政的心结所在吧。用过午膳之后，华阳太后并未放嬴政离开，反倒是命人摆出一张棋盘，准备与这个许久不见的孙儿好好谈谈。四方桌旁，铜鼎被底部的火苗舔舐着，用羊肉烹煮的汤也已经熬出了香味，渐渐地充斥着偌大个殿宇。

华阳太后抬眼，见嬴政垂眸不语，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华阳太后.：“我上年纪了，怕喝了茶水夜间睡不着觉，王上不会介意吧？”

嬴政抬眼，目光与眼前之人交汇，俊朗的面容终于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秦王_嬴政.：“这里是祖母的华阳宫，孙儿是晚辈，自然应该顺着祖母的心意。”

见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华阳太后也知晓是因为这些日子选后的事情而烦忧，便没说什么，只是拿起宫女呈上来的玉婉，亲自盛上一碗羊汤递给面前的少年：

华阳太后.：“王上最近心情不佳，今早又被那帮大臣吵得这般心烦，不妨陪老婆子喝上一碗。”

秦王_嬴政.：“祖母知道的，寡人一向不喜处理这些琐事。先前答应母后择选王后，也不过是为了顺理成章的亲政。”

从前他隐忍不发，那是因为他尚且年幼，在外人看来，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尚且担不起秦王之位，更别说完成先祖的遗愿了。只是他确实没想到，自己的隐忍不发，竟让吕不韦有了得寸进尺的机会。

先前碍于他是自己的仲父，又是先王留下的三位辅臣之一，嬴政不好说什么。可现如今他已年满十九，若是王后择定，想必明年年初新王后便会入宫，之后其他选定的妃嫔也会陆续入宫。国君一旦大婚，便代表着已经成年，亲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若届时吕不韦还不肯放权，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华阳太后.：“我知道王上的顾虑。华儿我楚国女子，当初我答应楚王将她接来咸阳，也不过是为了延续秦楚联姻的传统而已。我芈姓楚系不求后位，只求在后宫有一席之地。至于王后人选……”

话到一半，华阳太后忽的一顿，沉思半晌后方才续道，

华阳太后.：“毕竟是一国之母，的确应该慎之又慎。王上志在天下，若此女能力不够，又或是不能容人，的确及易惹出事端，叫王上徒增烦恼。”

秦王_嬴政.：“那祖母有何高见？”

华阳太后.：“那齐国公主我也见过了，端庄贤淑，温婉大气，于政治上又颇有一番见地，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是……她的背后毕竟是你母亲和嬴氏宗亲。先王和昭襄王在位时，宗室、外客和楚系这三方势力也算是平衡，倘若真是立了此女，只怕到时宗室那些人会借着她的名头惹出事端。”

华阳太后.：“至于那赵国公主……”

不知怎的，华阳太后忽的想起吕不韦今日在朝堂上那副大义凛然的面孔，不由得面露讥讽。

她当然不会怀疑吕不韦的忠诚，或许选择那赵国公主，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已。秦国立了赵国女子为后，想必这也是赵国乐见其成的事情，即能满足吕不韦的要求，又能让赵国在秦国后宫有一道眼线，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可嬴政自归秦之后便一直在她跟前，她实在是太了解这孩子了。他少时在赵国受过的这般多的苦楚皆是来自于赵国王室，如今又岂能愿意立那赵国公主为后？

华阳太后.：“毕竟赵国仇视秦国多年，若真答应了吕不韦的提议，只怕那赵王偃说不定会借着赵国公主的名头在我咸阳宫打探情报，更是不可。”

华阳太后虽久不在朝堂，可昌平君和昌文君二人都是芈姓之人，又与她亲厚，但凡朝堂上有什么风吹草动，二人皆会派人禀报于她。故即便她久不理事，也能对朝堂之事了如指掌。

更别说，她的弟弟阳泉君如今也已经重返朝堂。

嬴政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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