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殉情谷（下）

琴落问阿云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阿云说，小姐走以后，老爷变得更加暴戾，时不时就责打下人。她一直在找机会跑出来去找小姐，本来没有头绪，直到收到小姐的来信。

信上说，小姐被纳西族人收留，让阿云走水路来玉龙雪山下的村子里找她。信封里，还附上了一张地图，绘制了水路的路线。另阿云没有想到的是，最后的这一段路竟然是地下的迷宫，而地图到这里也断了线索。

“难道母亲曾经走过这条路，她也是这么来到这的？”琴落心里不禁感叹自己对母亲的了解还是太少。

她们沿着石阶往下走，绕过了横在面前的石柱，循着流水声往前，看到了一座石碑，那上面刻着——乐瑶碑。

“乐瑶！”阿云往前走了一步，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转过头对琴落说：“这是小姐的闺名。”

琴落心里布满了疑云，她绕着石碑走了一圈，在石碑的背面看到了两行小字，是汉文：

情人比翼双飞去，缺憾还诸天地间。

最后的落款，是“乐瑶”。

琴落用手指摩挲着这两行小字，对阿云说：“这座石碑应该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这行是母亲写的，但正面的名字，应该是其他人出于某种原因刻上去的。”

“咱们走吧，往前再去看看，说不定能够找到更多线索。”

琴落往洞穴深处走去，忽然绕到了一处渡口，一个纳西女人坐在摆渡的筏子上，低垂着头，没有注意到琴落二人的靠近。

“阿姐？”琴落试探地走上前。

“你是琴落吧”女人神色平静，好像早已经知道琴落会来到这里。

“我是，你认得我。”

“我听你阿妈提起过你——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救了很多人，也成全了很多人。”女人的眼眶中已经盈满了泪水，忆起故去的乐瑶，她的脸上满是崇敬。

琴落在竹筏边坐下，问到：“阿姐，那块石碑是怎么回事？你说我阿妈成全了很多人又是何意？”

“你知道玉龙雪山第三国吧。”

“嗯，阿妈和久命阿姐都和我讲过……”提到故去的久命，琴落心里很不是滋味。

“久命是个可怜的姑娘，你阿妈当初就是受到了她的启发，想到了让那些青年男女假死脱身的办法。”

“你是说，久命阿姐没有死？”琴落暗沉的心绪好像突然迎来了光亮。村子里的人曾沿着整个山谷搜寻，都没有找到久命的踪迹。

“她本来是没有死的，可羽排并不知道她假死的事，后来，她就真的去跳江了。”女人叹了口气，“没有人帮他们传递消息，他们没有彼此的音讯，所以才成了真的悲剧。”

“所以，我阿妈成了那个传递消息的人，她帮他们逃走了。”琴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错，你阿妈安排他们从这里逃走，然后她负责把他们的随身信物留到山谷里，等到村里的人来找时，就只有衣冠冢了。”

“没有人怀疑过吗？”琴落指出了这个安排的漏洞。

“当然有，但没有人会说出来，就像一个约定成俗的东西，这关系了一个家族的荣耀，没有人在意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们的阿巴、阿妈也不在意吗？”琴落不相信家族荣耀之外，没有来自亲情的牵挂。

“真正爱孩子的父母是最希望孩子幸福的，如果能够活着，他们又怎么会去阻止这难得的可以自由的机会。”女人结束了她的叙述，用手拨弄出朵朵涟漪，像是眼泪开出的花蕾。

原来，通往幸福的，不是只有生离死别，奔赴“玉龙雪山第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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