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沉逝

他沉浸在过往的记忆里，仿佛被无形的漩涡吞噬，无法自拔。直到司晏祁冰冷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割破了这层虚幻的梦境，将他拉回残酷的现实。他的思绪在半空中断裂，那些美好的片段如同破碎的镜片，散落在黑暗中，再也无法拼凑完整，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转身没入了黑暗，终是在他的眼前消逝了……

“怎么？”司晏祁的声音冷得像冰，眸底的阴暗让人不寒而栗，“难道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眸中的无奈与忧伤几乎要溢出来。即便遍体鳞伤，他的眼中也没有泪水，只有无尽的鲜血。沉默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殿下莫怪，属下……”

话音未落，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改口道：“青璃许是走了神，这才忘却了殿下的存在。”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无奈，沙哑而虚弱。

司晏祁没有回应，眼神却更加冰冷，阴鹜的气息愈发浓烈。片刻后，他的指尖缓缓汇聚出法力，凭空用法力掐住了青璃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整个人悬在空中。

“殿下，”青璃的呼吸有些困难，却仍强撑着说，“殿下大可不必留情，青璃毫无怨言。”

他的神情愈发凄凉，体内的剧痛依旧翻涌不止。

“为什么不挣扎？”司晏祁冷冷地看着他，眼神毫无波澜，更别说怜悯，指尖缓缓加力，力道又增加了几分，紧紧掐住他的脖子。

“殿下，”青璃的声音沙哑而虚弱，透出一丝无奈，“我早已失去了挣扎的本能。”

“让殿下见笑了。”

司晏祁的神情微微一滞，眸底的情绪翻涌着，复杂、冰冷、忧伤、恼怒、无奈、心疼……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凝聚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那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少年，经历过偏爱与痛苦，遍体鳞伤的身体早已让他无力挣扎，铺天盖地的绝望感肆意地朝他袭来，无情而又冰冷，令他失去了挣扎的本能。

然而，这仅仅是绝望吗？不，他还怀抱着希望。

比起绝望，他的希望更多，甚至远超于绝望。他希望他的族群能够活下去，这是他最后的希望。那些关于族群的片段早已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中，族人的爱戴与宠爱，使他在遭受巨大痛苦时，依然能够感受到昔日的幸福，成为他永生的慰藉。

至于自己……就算了吧，只要族人们能好好活着就好。

我亲爱的族人们，若是如我能再看你们一眼，该有多好。不，若是我能护住你们，该有多好。

青璃的呼吸愈发困难，他渐渐垂下手，整个身体也无力地垂下，像一个破布娃娃，虽然外表完好无缺，但内心早已支离破碎。不能闭眼，好不容易对族群有了些价值，绝不能匆匆离去。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随后彻底变成一片黑暗，他终是不甘地闭上了双目……

毕竟，再怎么不甘，也无法改变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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