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十点半,手机屏幕忽然蹦出一条信息。陌生的头像,但我无需去细看,眼中只瞥见那个熟悉的备注。
我给你留的备注是:“小于”。
那时我正在参加某位同事的生日聚会,在座的男男女女们都饮酒如饮水,现场乐声如雷,纷纷扰扰的嘈杂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那个突兀跳出的红点打断。
我匆匆看了一眼。
我明年三月结婚,你来吗?
那天是十二月二十七日,当晚z市下了一夜的鹅毛大雪。我看完消息,端起邻座陌生女人喝到还剩一半的啤酒一饮而尽。
对方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但是马上又用涂了赤色指甲油的手勾过桌上另外一瓶啤酒,然后给我手里的杯子满上。
我看着酒杯里白花花的泡沫渐渐崩塌,消散,就像我和你的故事终于画上句点。
我想了想,快速敲了一行信息发给你:这么早?
我的意思是,你还年轻。你比我小八个月,最近才刚满二十二岁。
你却说,早什么啊。
我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桌子上的空盘撤去,又换了一波新菜,五光十色。闺蜜替我夹来一只红彤彤的龙虾,热气沸腾。
然后你说,五年了。
但是很快你又撤回了那条消息,然后说,还好吧。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胃里翻江倒海般刺痛。我不想扫任何人的兴,低低对闺蜜说了声“我去趟卫生间”,然后低着头离席。
我一直像个该死的没骨气的逃兵。为了欺骗自己已经带有裂痕的不完整的心,一个人跌跌撞撞地离去。
到沼泽里,到树林里,到冰冷的南极,到永远不降下一滴甘露的撒哈拉沙漠里去,到外太空,到远离银河系的虫洞里去。
总之想尽千方百计,到没有你的地方去。
我强忍着反胃感,凭着模糊的红蓝色标识牌找到了卫生间。
卫生间入口处的角落里贴着一对穿校服的男女,他们们手上带着廉价的情侣塑料对戒——大抵是在地摊上随手淘的那种,一副二十块封顶。
女生留着及肩的长发,肥大的灰色羽绒服底端露出一点绿色的冬季校裤。男生是标准的板寸头,我甚至怀疑自己看到了你一只耳朵上细小又空荡荡的耳洞。
但是他们什么也没干,只是抱在那里。
我其实来不及细看,两步跨进卫生间,趴在洗手台前预备想吐。
但是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却突兀地震了一下,我像期待圣经启示录指引的罪人一样,匆匆忙忙吞下那反胃感,腾出一只冰冷的手去看消息。
你在加班吗?
你问。
我下意识地摇摇头,然后回复你我在外面吃饭。
手上因为有茧子,打字好像比以前慢了些。
你说,也许有空可以视个频。
我说好,然后你就再也没有发来消息了。
放下手机,胃里的难受感忽然魔法般被尽数抹除。可是我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喧闹不休的欢乐场,因为每一张在酒精和汗水中被浸湿了的模糊笑脸,都会让我重回那个冬天。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十一点才醒来。
本以为会记忆会断片,但昨晚发生的每一个片段,却都刺身般烙印在脑海里。
就像你温柔的脸,你染成褐色的发尾的小卷,你粉扑扑的可爱指尖,尽数在我记忆的梦里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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