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告别 (2-2)

我认真做着阅读笔记，不断发掘自己的内心，以期换来他的一点共鸣。我想跨过六岁的年龄差距，以同伴的身份站在他身边，甚至分享他的快乐，分担他的烦恼。现在看来，当时的想法确实愚蠢。不论我做什么，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小孩子的言行。

而我确实幻想与他并肩而立，甚至以另一种身份。

那天看完《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我问他，一个人真的可以爱得这么卑微吗。他望着我，过了很久。最后说，你觉得那个女人的付出是因为爱吗？

这一整本书我都看得莫名其妙。我只能说不知道。

他说，我想她只是因为缺少父爱。她的求索，她的付出，早就超出了暗恋的范畴。

我几乎想冲上去问他，暗恋的范畴是什么？你眼中的暗恋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我最终没问出口。这些问题放在我们之间过于敏感，我不敢越界。

“不早了，快回寝吧。”他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我们就这样匆匆结束了话题。

我忘了那天他有没有说晚安。

五

其实我从未想过他会一直陪伴我走完高中三年。所以他跟我们说他被调到高一教学时，我并不惊讶。对于一个重点高中的重点毕业班来说，可能他确实年轻了一点。

可是伤感还是来的很自然。

所有人都冲上去和他合照，和他道别，我却突然怯懦了。我想起他说的，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毫不起眼的过客。

当时我反驳道，你很优秀，我会一直记住你。

现在才意识到那句话有多可笑，记忆再深刻，也改变不了他是过客的事实。人生如逆旅，我们注定要各奔东西。

我突然庆幸在那么多个冲动着想要表达爱意的瞬间，我都迟疑和退缩了。

胆小鬼有胆小鬼的好处，至少给了两人十足的余地。

六

班主任让我作为语文课代表，组织全班每人给老师写一句话当作临别纪念。轮到我时，我在信纸的最后写下：

你是很好的朋友。去年仲夏到今秋那些与你相处的时光，是我离文字最近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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