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下楼用早餐时,林曦悦见姨父随手拿了份报纸,登在头版的照片让人心头一震——战争硝烟之下,大约是已失却父母的孩童在无助地哭泣。
隐约能见得的流亡平民,一并作那灰暗的背景板。因何而哭啊,饥饿,无助,还是战争?
放下报纸,想起以前国内实力尚弱,任人欺辱之时,国民亦是如此。如今任何人皆投身于战争之轰烈,以死以身焚毁成为战争的一部分。
如今帝国之国运系在己身,既身为帝国的军人,就无叛国之道理——惟有为卷入战争的平民们送上一声叹息。
大抵他们所谓的共荣圈形成之后,便不会有孩童哭泣了吧?
战争啊…绞满无数骨血的齿轮,你何时停转呢?
初春的上海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又连续下了几日的细雨。
整个大街小巷皆是湿漉漉的,一地的泥泞,却也挡不住那些太太小姐们提着上好缎织高尾洋裙擎蕾丝小伞,喝下午茶的兴致。
不过是求得乱世半日闲罢了,林曦悦与江卿月约定好下午来杜家别墅的小聚,顺带是维持江卿月和杜家大太太的关系。
“请问杜夫人在家吗?”
“是林小姐吧,请进。”杜家佣人看到林曦悦来,早早就在门外等候。
“曦悦来了。”
“下午好,江小姐。”
“大太太,您来了。”舒婉毓下来的那一刻,林曦悦望向这个当家太太,柳眉青丝展风情万种,芳唇娇红眸光流闪恰露春水,肤如凝脂衬精致五官堪称倾城。媚眼微敛撇笑似出水芙蓉,纯珠流苏垂至耳蔽掩半缕雍容,旗袍镶嵌银丝勾勒曼妙身姿,碧影幽幽映夜间清月皎洁。
“您好,杜太太,我是林曦悦。”
“大太太,她是我朋友,你叫她曦悦就好。”
“嗯,坐吧,我叫人准备了茶点。”舒婉毓没有过多的客套,慢慢坐了下来轻轻翘起腿。
林曦悦从刚进门的那一刻,她就发现杜家大太太是个很注重品味的女人,她望向手里精致的手提袋微微一笑:“杜太太,我做了点小蛋糕,还请您尝尝看。”
“嗯,小翠啊,拿去切成小块给大家分。”
“是,太太。”
都说最新款的玻璃圆桌上是上海流传最快的小道消息,持续着吴侬软语念的是悲欢离合,感慨的是乱世浮华民如何,若是平日里大老爷们见了也定目瞪口呆,原以为只懂得香水珠宝的小妇人们论起这乱世绝境丝毫比不上他们差。
更甚者分析的比有些纸上谈兵满嘴胡邹的书生们更胜一筹,大家含笑中来言去语,便是满腔满怀志气也因世道和家庭抑制在这狭小圆桌上,最后只剩汤匙碰撞咖啡瓷杯叮当响。
“林小姐,我有个想法。”
“杜太太您请说。”
“你看啊,你这要写我们家的事,还要给老爷写自传,可老爷经常出差不在家,不如你也住到我们家来?反正空房间多得是,你挑选一间住下来,你看好不啦?”
“我?这怕是不合适吧!”
“曦悦,既然大太太都开口了,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就住下来也能与我们作伴,平日里陪大太太和我解解闷也是好的。”
“那也好,就多谢杜太太和江小姐了。”
几人又聊着天,随后将话题旋个颠倒说起哪家男人又在胡同弄巷寻了个销魂窝,谁家老爷这跟错队伍栽跟头被迫将家中小女嫁到金发碧眼都一脚进棺材的糟胡子老洋人家中来求一方庇护。
更多的便是说着自家爷们如今如何彼此交换了有用的信息,才能在这十里洋场不至于被撕碎亡了家灭了族。这些话题林曦悦时常便只是听听作罢,既不贸然开口也做不得台下入戏颇深的看客多情。
“对了,最近好像又新开了一家珠宝行,闲了去逛逛这开年也该添点首饰了。”杜太太望着自己手上的钻戒和手腕上的翡翠玉镯,仍然透露着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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