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程家别墅的灯几乎都熄灭了。
唯有程延峻房间的灯还亮着,他一直很害怕黑夜,这是年幼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故而每个晚上都要灯火通明。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顾忌着他会扰到休息的人,只能硬着头皮熄灯,却没想到会直接在书桌前坐到天亮。
困扰多年的噩梦也不知何时能够宣告结束,曾以为母亲在的日子就是永恒,然那仅是烟花稍纵即逝。梦境总要有清醒,自母亲走以后,程延峻白天即黑夜,日日无光明。
他浑然不知,父亲当初为何要刻薄地对待母亲,以至于不待见自己。
或许,父亲就是如此,薄情寡义更是很多男人的通病,这也是豪门里再寻常不过的事。
世人传言多风雨,儿时程延峻就听到有人说父亲公正清廉 冷漠无情,不偏私不帮亲。
连带自家岳父的葬礼都不见他的人影,其实只有程延峻自己知道,那时他不眠不休地奔走于外国的各个商会、警察厅、大使馆之间。
父亲很少会过问自己和程杰,从小到大程杰一直跟随着程延峻。长兄如父,也越发对这个哥哥很依赖。
“母亲,我到底要等多久。”
坐在办公椅上的程延峻喝着红酒,留声机唱片里唱着夜来香。他看着窗外,渐渐陷入了沉思.......
午夜的时候,林曦悦做了一个梦,梦里战火纷飞,不时有些榴弹的弹片从八方斜斜地飞过来。
惊险处几乎蹭着她的头发,自己极力缩成一团,边上是一些被炸死百姓的尸体,血流的一地都是红色。
她眼睛里蓄了泪水不敢放声大哭,因为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小小的她显得无助又可怜。
“别怕,别怕。”
阴沉沉的天,细丝般的雨。一个少年伸过来温热修长的手,还有他明亮清澈的眼神。
林曦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抬手抚了抚眼角,犹有未干的泪,说不清为什么会流泪。
她渐渐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仿佛天光一样的身影,心里总是皱成一团,生出流泪的冲动来。
于公馆里静悄悄的,佣人们都在楼下敛声屏气地做自己的事情,尽量不发出声音叨扰家里的主人休息。
林曦悦梳洗完毕下楼时就见佣人赵妈上前问话:“小姐,现在用餐吗?”
林曦悦往门口看了看,这个时候应该只有自己醒来了,她回过头来随意应了一声,就往餐厅走。
佣人赵妈跟在她身后,低头抿嘴笑了笑,为林曦悦拉开椅子后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便端出温着的早餐放在桌上。
“这个是……”林曦悦见盘里盛着的吐司煎蛋,还冒着些刚出炉未散尽的热气。
她在吃食上不甚挑剔,也体恤佣人辛苦,即使早上想吃吐司面包,也只叫人前一天买来备好,但眼下面前这一块,很显然是有人早起去买的。
林曦悦性子好,赵妈伺候她也有段时间,且本身就在爱玩闹的年纪,平日里待她就不那么拘谨,见她迟疑的样子,嘻嘻地笑着说:“今早是太太起早去买的,吩咐我们热着等小姐起床吃,特地叮嘱小姐不可不吃饭呢。”
听了下人的话,林曦悦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说话,只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伺候一旁的佣人识趣地退了下去。
一早永丰洋行的大门就嗅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息,程延峻一改这段时间的焦虑紧张,打眼瞧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众人不住地觑着他一扫往日忧虑的脸色,心里暗暗地祈祷今天的工作不要太折磨人。
程延峻难得在工作的时间出了神,副官进来交接文件的时候,看到他正把玩着手里的钢笔不知道想些什么,就连秘书把文件轻手轻脚地放在他的桌上也未见回神。
他打小就在洋行摸爬滚打,是真真正正从底层爬上来的,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苦才有今日的地位,在上海滩的人情冷暖里碰壁久了,早就没了所谓的菩萨心肠。
“请问,你们少爷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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