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二十九日凌晨。日机从停泊在黄浦江上的“能登吕”号航母舰上起飞,轰炸闸北化解,宝山路商务印书馆以及东方图书馆均被轰炸,但日本陆战队夺占北站的企图以失败告终。
城内被日机炸的名不聊生,出现炸死人的情况更是常见。除过英租界和法租界被保护的算好,老上海的接头一连多了无家可归的难民。 但对于衣食无忧的人来说,一切看起来都和几个月前的上海没有区别,热闹繁华。只有偶尔响起的枪炮声,似乎在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上海守不住了。”
酒店临河的楼台挤满了人,急着架起摄影机捕捉着风吹草动,那些在乎私人空间的洋人也不顾平日挂在嘴边的礼仪,三两相聚置身事外地讨论着之前的战争。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十里洋场周旋多年,他们早已养成了淡漠的性子。
“林小姐,先生和太太来的信。”屋外的丫鬟将信件拿了进来。
林曦悦想到今早路过的上海滩,一切都陷入了战火纷飞,她转身给自己拎了瓶酒,倒满后闷声灌了两口,脸和眼眶被上冲的辛烈逼得通红,初冬的寒凉顺着唇缝灌进口中,胸前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单手拢外衣的毛领,拿过身后丫鬟手中的信封,惊愕的目光下拆也不拆的直接撕成两半。
“与爸妈说,事变动荡,虽为女流亦知家国同构,纵我无力,总该与他们一起承受,将信仰的种子散尽山河角落,经历春夏秋冬,云卷云舒,已然破土而出,春风吹又生。”
下午的时候,在喧闹而嘈杂的声音中,程延峻看着周围续上一根烟,租界歌舞升平的暖风确实让人迷醉,他看着受庇护的人们各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没有人关心战争意味着什么。
“少爷,下午和平饭店杜老板请您过去,您去吗?”
“不了,前线现在需要打仗,派人抽空送点物资过去,目前物资短缺,想来正是需要物资的时候。”
“少爷,杜老板那边.....”
“我抽空会去的,不是不给他面子,改日登门拜访。”程延峻摆了摆手示意道。
“好的,大少爷。”
下午的阳光正好,程延峻想着去报社找林曦悦,但听同事说她今天没有来上班。
路过转角的咖啡馆,他看到林曦悦在里面坐,不由得走了进来。
“你最近还好吧?”
林曦悦看到来的人是程延峻,又开口道:“还好吧。”
“你脸色很差。”程延峻一句陈述挑破事实。
“是啊,睡不着。”
林曦悦大方地承认,眉头不自觉拧了拧,最近事变动荡大大小小的消息传得满天都是,小报上都是各类似真似假的传言,再加上动荡不安不宜出门,她微微叹气。门外传来车的鸣笛,刺耳且蛮不讲理。
“没事的,有什么事你开口就好,我可以帮你。”
林曦悦看着程延峻笑了笑:“你怎么帮我?”
程延峻看了看他,从小到大自己一直都是独处,也很少去花心思懂得女孩怎么想,对于这些程延峻好像确实没什么办法,他微微握拳对自己此时的无力有些懊恼。
“傻瓜。”
程延峻摸了摸林曦悦的额头,话语温柔得像窗外和煦的阳光,把心底最昏暗的角落都照得亮堂。
挂在墙面上的圆镜倒映出青涩的面容,林曦悦慢慢走过去拿起梳子整理较乱的头发,近几日来晨起总是有些毛糙,梳理的时间也渐渐长了,发丝蹭着脸颊惹来阵阵痒意,林曦悦轻轻拨开遮在眼前的一缕,打算用发夹固定好。
程延峻走过来时,探头往镜中望了一眼,随即了然一笑:“是不是头发有些长了?”
窗台花盆里初绽的娇弱花朵耷首含羞,好闻的填淡花香随着清爽的风飘在巷中,林曦悦唇角微笑浅浅,静静端坐在他搬来的竹椅上一动不动,听话地抬头平视前方。
程延峻微微弯曲躬下身子左右端详,持剪在空中大致比划一阵,确定大概后才开始动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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