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天气和金黄的银杏叶一般,沁着股懒倦的味道。
褚子惠刚下夜班,走在街上能闻到面包店备餐发出的烘焙的味道,很香,她不由分说地想起赵霁。
酷暑逐渐削薄,天亮的时间也渐渐变得短暂了,相处了两个多月,赵霁慢慢地发现她其实是一个人住,根本没有他口中不负责的父母。他不再提起家人有关的话题,或许是怕刺痛她,但却变着法的关切她,比如总拉着她去他家里多晒阳光。
她觉得,赵霁或许真的有过自己的孩子。
因为太爱操心了。
赵霁似乎总担心她自己吃不好饭,一个小孩照顾不了自己,所以做饭的时候总会多给她带一份,有的时候他也会炖汤,做些小甜点。他知道她不爱说话,生活情绪不高,也不怎么主动和他聊天,大多数是他问一句褚子惠答一句,不高兴就不理人。但看她都没有强烈的拒绝,后来干脆半拖半拽地把她拉去他家吃饭。
赵霁做饭真的很好吃,简单的家常菜,让人很有食欲。
褚子惠把掌心贴在胃部的皮肤上,好像最近被喂的长了些肉,不再是骨头贴着骨头,脸颊颧骨没再瘦得那么突出,莹润,气色也变好许多。
路灯变为红色,褚子惠在路口停下。
她目光停泊在街角处的超市,忽然想起赵霁托她捎东西回去来着。
超市旁边是家手工艺品店,装修很新,整体珍珠白的色调,牌匾是一串英文和一朵黑百合的设计,看起来刚开业不久。褚子惠多看了两眼,随即掏出手机给赵霁打电话,嘟声后,等待的忙音响起的同时,那家手工艺品店爆发出巨大的碎裂声。
碎裂开来的陶瓷碎片飞迸到窗户上,那家店的窗户很大很亮,仔细看便能将里面的情形看得清楚。
褚子惠没精力去多管闲事,她只匆匆往里面扫了一眼,裹挟着倦怠的眼睛很快抬起又垂下,却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她终于明白赵霁为什么没接电话。
她看见,一墙之隔,赵霁背对着她,手忙脚乱地整理满地狼藉的瓷片,位卑,薄薄的肩胛套着件白衬衫,像是搁浅在浅滩振翅的水鸟,棕色围裙掐出纤细的腰线。
他半蹲在地,露出一截皙白的脖颈,和她见过的大多男人不同,秀气得好像用力就会折断。
屋内中年男人指着他的头顶,生气的叫嚷着什么。
她耳朵不好,听不太清,视线落在赵霁静静垂着的,沉默的眼睫。
她其实清楚为什么赵霁会被为难,为什么他这幅沉默的模样,一个漂亮的出落的像水仙的男人,温和得几乎没有脾气,平时见他被刁难也只是皱皱眉,连与人争执都不做,像一口吞下鸡蛋的哑巴。
无论人还是动物,太良善就会被欺负,冤字底下是一个兔。
这就是劣根性。
绿灯亮了,褚子惠没有走。
她静静注视着屋内的景象,没有反应,也看不出情绪。她站了好一会,秋风穿过她单薄的身体,红发被抚起,少年人挺拔的眉眼轮廓显得更深更沉。
赵霁看不见她,所以也不知道,受他照顾的孩子在窗外看他被为难。
褚子惠的目光触及他的手,他正用手拾起瓷片。忽然被暴怒的男人推了一把,随瓷片脱手而出,锋利的边缘措不及防地划破他的皮肤,鲜红的血珠滴落,他脸色更加苍白,褚子惠想起赵霁帮她擦头发时指尖穿过她同样鲜红的发丝。
她沉下眼,推门走进去。
“你好,我来取做的陶瓷杯子。”
赵霁不可置信地抬头,褪色的瞳孔在褚子惠到来后开始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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