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采儿的痛苦 (2-1)

驱魔关高耸的城墙在此处戛然而止，前方是翻涌的云海和无垠的天空。巫菡扶着采儿，在云崖边坐下。

天际被夕阳染成一片温柔的粉红色，微风吹过，吹动了她们的发丝和衣袂，竟真的产生了一种伸手便能撷取一片云彩的错觉。

这片景色浪漫得不真切，与她们初遇的圣城云鲸码头极其相似，那时也是云霞漫天。

采儿将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巫菡怀里，像一只终于找到巢穴的幼兽。她抬起头，红肿的眼睛湿漉漉的，倒映着巫菡关切的脸庞。

圣采儿：“菡菡，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圣采儿：“从前有个小女孩，她被探查出先天内灵力高达九十三点，是刺客殿的循回圣女，拯救苍生的大英雄……”

她的声音平静得近乎麻木，将那些早已结痂化脓的伤疤一点点揭开。黑暗的试炼、无尽的痛苦、被至亲毫不犹豫地舍弃……

她不再需要虚伪的安慰，也不再奢求早已断绝的亲情，那些伤疤早已成为她血肉的一部分，与她冰冷的刺客身份融为一体。

可巫菡不一样。

在那样连光线都被吞噬的黑暗时光里，巫菡是唯一照进来的光。

她渴望她的爱，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温暖，也只有在巫菡面前，她才敢卸下所有坚硬的伪装，露出内里最柔软也最不堪一击的脆弱。

巫菡静静地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颤。

她只能更紧地握住采儿冰凉的手，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驱散那从故事里渗透出来的寒意。她心疼采儿，又何尝不感同身受？

与众不同的天赋从来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不同于骑士和战士，刺客、魔法师与召唤师这样的职业要求有极高的感知天赋。巫菡三岁时便被测出先天内灵力一百，承载整个人类的希望。

可那样的期待，同样是沉重而痛苦的枷锁。

采儿，失去六感的你，又该有多痛苦呢？

圣采儿：“那一天，她遇到了两个小孩，其中那个小女孩说，一定会保护好她。”

圣采儿：“她为了救她，甚至被可怕的怪物穿透了心脏。那个小女孩，就是你。”

采儿无比轻柔地抚上巫菡的脸颊，指尖冰凉，却带着灼人的情感。

圣城重逢，她虽然眼睛失明，却凭借勿忘我戒指认出了巫菡。

泪水再次无声地从采儿空洞的眼眶中滑落，滴落在巫菡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圣采儿：“在所有人眼里，我都只是一件用来杀魔族的兵器。”

她的唇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似乎越过了几年的光阴，看到曾经那个小女孩。

圣采儿：“可就是这样的我，超级，超级喜欢你。”

这告白不再带有之前的疯狂与偏执，只剩下最卑微也最滚烫的真心。

巫菡的心脏被烫得发疼。她抬起手，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拭去采儿脸上的泪痕。

巫菡：“采儿，去执行任务前你问我的话，我告诉你答案，好不好？”

她双手温柔地捧起采儿的脸，轻轻地将自己的唇瓣，印在了她冰凉湿润的脸颊上。

那不是情欲的吻，而是一个承诺，一个印记，一个跨越了漫长时光与无尽苦难后，终于给出的、温柔而坚定的回应。

采儿的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脸颊上那一点温柔而真实的触感，和耳边巫菡轻柔的呼吸声。

那个吻很轻，很短，却仿佛带着足以融化万载寒冰的力量。

巫菡缓缓退开少许。看着采儿那双仿佛被注入了星光的空洞眼眸，声音温柔而坚定：

巫菡：“这就是我的答案。”

云崖之上，粉色的霞光为相拥的两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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