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点微不足道的凉意,却像一簇微弱的火星,落进了一片早已冻结、寸草不生的冰原。
“走开!”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凶狠。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地擂动,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一种陌生的、令人恐慌的悸动。
我猛地扭过头,不再看她那双过分澄澈、仿佛能看穿我所有不堪的蓝眼睛。
身后传来细碎的、衣料摩擦枯草的声音。走了?终于被吓跑了?也好,这样最好……
然而,预期中的脚步声并没有远去。衣料摩擦的声音反而更近了。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那个小小的红色身影,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在我刚才坐着的那块冰冷岩石旁边,找了一小块相对平坦的地面,直接坐了下来。
她仰着小脸,望着墨黑天幕上那些遥远冰冷的星辰,仿佛刚才那个递花和被粗暴拒绝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爷爷说,”她自顾自地开口,小奶音在寂静的山崖上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天上那些星星,其实好远好远。”
“星星一点也不亮,之前我抓了好多萤火虫,虽然一开始光很微弱,聚在一起就变得比星星都亮了……”
她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孩子气的琐碎。没有仇恨,只有一种对这个世界微小美好的惊奇和满足。
这些毫无意义的、幼稚的话语,像一股微弱却异常执着的暖流,固执地钻进我因长年累月的恨意而冰封冻结的壁垒缝隙里。
我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背对着她,紧握的拳头里,那朵残破的花瓣黏腻地贴着皮肤。可我的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那些关于星星、萤火虫、甜点和涂鸦的话语。
那晚之后,那片荒凉的山崖,似乎不再仅仅是我逃避一切、舔舐伤口的冰冷巢穴。它被赋予了一种新的、隐秘的期待。
我开始每天傍晚都去那里。有时带着沉重的盾牌和长剑,机械地重复着劈砍的动作,汗水混着冷风;有时只是沉默地坐在那块冰冷的岩石上,望着深渊,或者望着天空,等待暮色四合,星辰浮现。
她并不总来,出现毫无规律,有时连着几天不见踪影,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悬着,空落落地发慌,练剑的动作会变得格外暴戾。
有时,正当我盯着悬崖下翻滚的雾气出神,身后就会响起那熟悉的、窸窸窣窣拨开荒草的声音,带着一点急促的小小喘息。
每一次看到她摇摇晃晃地钻出来,小小的身影在暮色或星光下出现,我的心口就会猛地一缩,随即又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细密的暖意包裹。
我依旧沉默,像一块顽固的石头,但她似乎毫不在意我的沉默寡言,总是带着一种天然的亲近,跑到我身边坐下,或者把她新发现的“宝贝”——可能是一片形状奇特的落叶,一块光滑的小石头,或者又是一朵同样不起眼、同样会被我下意识攥在手里揉烂的小野花——塞到我手里。
“韩羽,看!像不像一只小鸟?”
“韩羽,这个石头好滑呀,送给你!”
“韩羽,这朵花是不是比上次的好看一点?它开在石头缝里呢!”
她的世界很小,很明亮,充满了糖果的甜香、魔法的微光和小伙伴的笑声。这些,离我那充斥着血腥、仇恨和冰冷修炼的世界,遥远得像隔着一个星系。
可听着她用软糯的声音描绘那些琐碎的快乐,我那块被恨意铸成的坚硬壁垒,似乎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速度,被这暖流侵蚀着,软化着。
直到那一天。
那天傍晚,我刚结束一场近乎虚脱的加练,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上山崖。远远地,就看到了爷爷韩芡的身影。
他身边站着魔法殿那位总是笑眯眯的副殿主,林辰爷爷。而那个小小的红色身影,正被林爷爷牵着手,站在一旁。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像被钉在原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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