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京城，东方铁心拿出母亲提前备好的房契地契，将族人都安顿在京城最东边的大宅院后，又去处理铺面田地的事。

前朝覆灭后，东方家族选择隐世，但到底是盘踞了上百年的世家，原先的产业和势力盘根错节，在京城也有好几处，她得去认认。

汴京还是当年的汴京，巷陌里的人家却早已不是当年的面孔。一朝新朝换旧朝，总是如此。

东方铁心坐马车的时候总是犯困，恰逢今日小雨绵绵，困意更是浓重。听着街上小贩的叫卖声，她的眼皮子打架打得厉害。

突然，她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倏地直起了腰，整个人贴在马车的右边，几乎要从车窗探出脑袋。

“张五哥，今天又赚了不少吧？你家包子铺向来客人最多。”

“快别提了，刘二，今天下着雨，客人都嫌包子放久变凉了，不要我的货呢。瞧，还剩这么多，给大家伙分了吧。”

她武力极好，听力也比常人强上许多，因此两个小贩虽然只是轻声交谈，她却听得一清二楚。为了听完他们的谈话，铁心让车夫把马车停在离包子铺很近的一个地方，又给了车夫一两银子，让他去随便买点东西。

她听着好像是刘二在说话，估计嘴里还吃着包子，说话含糊不清的，“五哥你说，我们怎么就没有当今天子这么好的命呢，想当初他不过是个千户，过得还不如我们，一朝起兵竟成真龙了。若我们当时也……唉！”

“贤弟慎言！”说罢，张五哥又压低了些嗓子，“天子岂是你我二人能比的，真龙非池中之物，更何况人家的潜龙之地乃是兵卒最为充沛的徐州。天子有谋略有胆识，瞧着天下有大乱的趋势，和几个兄弟一拍即合，手下将士也是厉兵秣马，枕戈待旦。等到真正乱起来了，他又凭着一腔热血和满心筹谋，赢了大大小小几十场战役。就这样，他的队伍愈发壮大。后面，就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一路杀进京城，又快刀斩乱麻夺了皇帝之位。”

“不愧是天子啊，我们哥俩未必有这样的谋划和手段。”刘二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是呀，吃包子，吃包子。以后别提这事了。”张五哥忙着打哈哈。

“五哥，我听说前朝的余孽没死绝呢。这事你知道吗？”提及此，往日吊儿郎当的刘二也正经起来。

张五哥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注意他们，才开口道，“你也听说了？我姐夫做了宫里吴公公的干儿子，这才打听来的。他说，陛下费了好些心力才抓住那个送皇子出宫的太监，严刑拷打都没能让他吐露半个字，最后还是抓了他的老母亲才逼问出来的。”

“这么说，确有其事了？”

“八成是真的。只不过那太监一家子都被……唉！”

“竟都被……”

“算了算了，到此为止。我们可要好好活着才是。”张五哥止住话头。

东方铁心目光凛冽，似要将一切魑魅魍魉看透。她们世家还不知道前朝余孽的事，大街小巷却已经传遍了，是皇帝搞的鬼吧？一定是！他把消息散布出来，前朝余孽自然紧张不已，压力陡增。人在慌张的时候容易犯错，他就这样等着小皇子自投罗网！

恰巧此时车夫买完东西回来，东方铁心让他发动马车继续前进，买的东西一应赏给了他。

她得打起精神，前面的铺面不知道有什么牛鬼蛇神在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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