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吃的死死的

或者说，是师父只允许她吃一串。

　　那时年岁小，又颇为护食，总觉得师父没收她糖葫芦，是因为师父自己想吃。却又不好意思让他们这些弟子知道，这才抢了她的去。

　　她自认为是个孝顺的徒弟，是万万做不得驳了师父面子的事儿，是以每次得了糖葫芦，她总会想法设法的给师父也送上一份。

　　那些年，师父收了她多少糖葫芦——她已是记不清了。只是后来许多年，她都不曾再吃过，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没滋没味儿的。

　　“那就两串。”

　　墨渊声音温和，觉得小徒弟有些奇怪，平日里同他相处胆大的很，怎么今日买两串糖葫芦都要可怜兮兮的问他。

　　他自问，可是从未苛责过这只小狐狸。

　　小姑娘眼睛一亮，指了指晶莹剔透的葡萄，话里是藏不住的愉悦，“我要这个！两串！”

　　墨渊单手抱着白浅，另一只手去取糖葫芦，对着小贩带着谴责的眼神，不由有些无奈。

　　小丫头高兴成这样，旁人不知还以为他这个做师父的何其可恶，连零嘴都舍不得给徒弟买。

　　墨渊从钱袋中取出碎银，放到大叔手中，道：“这糖葫芦我都买了，劳烦您送到清水巷的白府，这余下的银子便当是酬劳了。”

　　白浅一惊，下意识去捉墨渊的手，这么多糖葫芦全买了，怎么吃的完？

　　“师父，我们要不了这么多的。”买了吃不完，岂不是浪费了？她也不是多爱吃，只是方才馋的厉害，瞧着又觉得亲切，才想着尝一尝。

　　墨渊抱着小丫头继续往前走，闻言淡声道，“你方才不是想买了，带回去给其他人尝尝吗？府中人多，不打紧的。”

　　“我大哥他们不喜欢吃甜的。”一众兄长里，爱吃甜的人，也就只有喝完怕苦的四哥了。

　　“即是你的心意，又怎会辜负？”墨渊揉了揉丫头的头，开口抚慰。

　　白浅微怔，师父这明显带着安抚性的动作，是在担心自己难受吗？担心自己的心意被辜负，不受到重视？

　　随即笑的狡黠，眨巴着一双眼睛瞧着身前的人，故意道：“那师父……会辜负浅浅的心意吗？”

　　“不……”墨渊话还未说完，便被糖葫芦堵住了嘴，一双凤眸微微睁大，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不许吐出来！”白浅捏着竹签，看着墨渊神色紧张，又故作可怜，“师父，是不会辜负浅浅心意的吧？”

　　小丫头眼里润着水汽，亮晶晶的，每次看到这双眼睛，他什么拒绝的话便都说不出口了。

　　这丫头好像一直都是特别的，突然又义无反顾得就闯入了他的生活，周岁时他去青丘祝贺，小丫头赖着他不肯放手，后来又要了他许诺，到昆仑虚做客，直到如今成了他的弟子。

　　她的目的太明显了，好像从始至终都是为了他，而自己分明是极其讨厌这些的，却是一点也不排斥，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折颜至今都以为，他肯为此坏了规矩，收白浅为徒，是看在一众旧友的面子上。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只是遵从了本心，没有任何勉强。

　　开始只是好奇，隐约觉得这只小狐狸不一般，后来便觉得熟悉亲切，任由她待在身边，一直纵着她。

　　如今看来，自己道好像被她吃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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